此话一出,桌子上又是一静,有人劝道,“要不还是换一个吧,别这么无聊。”
旁边有女孩子附和,“习远,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虽然也有些人对乔木的这个出身颇有不满,但也有人觉得这么久以来乔木除了不太合群之外,似乎也没有做过什么别的事,不至于这么为难人。
齐夏听了就很不高兴了,“这是什么好笑的事吗?你有话没话?会说点别的不?”
要是对着普通的死对头发一些胡言乱语,对方可能全当屁话不会太过计较,但刚刚乔木报出来的那个名字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豪门之内,很多信息都是共享的。
严顾二人当年传出婚变之事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豪门公子蠢蠢欲动,准备备下彩礼去排队去做下家了。
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基本上也都是透明的,有些人觉得顾城好命,抱得美人归从此全家鸡犬升天。从前在宴会中都要坐下位的人摇身一变成了上宾,实在是让人艳羡。
有些人则觉得严晴难以驾驭,即便顾城得了这样天大的便宜,但屈于一个女人之下,实在是太过窝囊。
这些事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基本上都听到过一些,只是从前并不知道顾城那个从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的私生子姓甚名谁,一直到学校贴吧的帖子大热起来,才知道这一切的导火索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般来说,若父亲的家世较高,带回了个外面的孩子,影响可能也不大,但偏偏顾家是这样的情况。在这种家庭之下的私生子,处境会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顾栩言和乔木在学校里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什么特殊的接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哥哥不待见他,如今再要乔木去开这种不入流的玩笑,恐怕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放过的。
乔木在那些打量的目光里看到了怜悯,他觉得自己可能过得也没有那些人想象得这么糟糕。
“好了,大家。”乔木眼见着这种僵局越来越冷,脸上勉强露出几分笑意,“诸位,我认罚吧。”
他不在意地去端了酒杯,但杯口却在这个时候被按住了。那个叫习远的男生在面对几个同学的劝告之下依然还是不依不饶,“遇到大冒险就喝酒,这么玩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啊?”
“你什么意思呢?”乔木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眼神冷了几分。
习远耸了耸肩,故作无所谓地说:“发一个呗,有什么要紧的。要是什么惩罚都不愿意做,这样下面还怎么进行下去啊?”
齐夏从他座位上起了身,“他说喝酒代替你没听到啊?”
乔木看着明显不悦的齐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而向习远说:“这个信息我不发的话,你又能怎样?”
习远眉头一挑,刚要再说些什么,原希已经及时地站了出来,笑着打圆场。
“好了,就按照乔木说的办吧。”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习远,习远虽然还有不服,但还是气哼哼地起身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也就算是偃旗息鼓了。
乔木拿起桌子中间的一瓶新的酒水,利落地用起子打开了瓶盖。他的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不以为意的洒脱。他举起酒瓶,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扫了大家的兴,我多喝一点。”
齐夏见状,皱了皱眉头,伸手拉住他,“你干嘛?”
乔木拍了拍齐夏,举起酒瓶仰头喝下了一整瓶。
这个鸡尾酒味道还算可口,不涩不苦,口感发甜。
“还行。”他对着齐夏笑着,眼神里带着些许醉意。
齐夏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嘴角微微下沉,“你们玩吧,我带他去休息。”
“嗯?”乔木有些不解,“再玩一会吧。”
这个时候走了,显得他很小气,而且,齐夏是不会让自己在这种聚会中落单的,要是乔木中途退出了,齐夏一定不玩了。
“再玩一会~”乔木晃了晃齐夏的胳膊,“你做我下家。”
齐夏看了看他,在那种发软的目光下重新坐了下来,算是妥协。
热闹的游戏继续进行着,桌子上觥筹交错,欢颜不绝。
只有习远的脸上还带着莫名的怨气,掏出手机来悄悄拍了照对准了乔木。这一幕被他旁边的人察觉了,但习远立刻示意他不要多言。
玩到最后,大家又换了很多玩法,桌子上的酒水消耗速度变快。
齐夏看着有些醉意地乔木,把人弄到了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果汁。“之后还要去吃饭,你喝成这样,还怎么走路?”
乔木抬眼看他,眸中有水汽,理所当然地说,“那你背我过去。”
“我?”齐夏被这句话逗笑了,眉眼间的严肃也随之消散,“使唤人倒是顺口。”
乔木于是倒进沙发里笑,眼里有了些酸意,这种莫名的低落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明明大家都很快乐,齐夏也在,没人欺负他……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三轮,乔木被齐夏带出KtV,在大家将要换下一个场所的时候,齐夏先去和原希告别,想要先带乔木回去。
起风了,有些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的味道,像是冬天。乔木一个人坐在门口的花坛上,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外面是冷的,呼出的气息却有些烫,与这个世界有很强的割裂感。
身边有的同学点燃了一支香烟,乔木咳了两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又是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同学。他没有说什么,看了看远处,霓虹灯有些模糊地光晕,周围有落叶飘落,乔木在这样沉郁的夜色里,恍然间看到了一张很熟悉的脸。
萧萧肃肃,如梦如幻。
他觉得自己糊涂得厉害,明明没有喝到失去意识,还生出这种无端的幻想。
他抬手问旁边的人要了一支烟,那个人看着神色不算很清醒的乔木有些迟疑——他们之间并不是很熟。
但既然乔木开了口,他也不好拒绝,一支烟而已。
那人递出去一支,乔木夹在了指尖,衔在了唇间。
人总要有放纵的时候,任性一次,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
那人把打火机点燃,递到乔木面前,乔木对着那一小簇明亮的火烛,眼神微虚地把含着的烟草末端凑了上去。
清醒一点也是好的,免得总是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