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乔木生日了,他“被收养”的生涯就要结束了。
[我什么时候需要搬出去?]
乔木给顾城发了信息,他需要提前做好时间上的准备,把属于自己的那些鸡零狗碎的物件挪出顾家人的地方。
书房里,顾城看着这条消息久久无言。
他曾经十分痛恨这个孩子,若不是为了证明他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以保全豪门贵婿的身份,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让这样一个微贱的孩子见到自己的面。
他做事情谨慎,没有将这件事情假手于人。在去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别说不是,即便是,顾城也有办法让他变得“不是”。
他不需要这样多余的孩子。
可这个想法在见到乔木之后便发生了转变。
小小的人,躺在病床上。
周围有其他病人的家属,只有他的床前空无一人。
甚至,连一根香蕉,一串葡萄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属于小孩子的玩具了。
身上太多的伤,还发着烧,没有人管他。他那个舅妈不依不饶,一定要让顾城负责,给一笔抚养费也可以。开口便是一个黑心的数字,在那样一个地方,足够养大十个孩子。
乔木醒了,看着他,然后往后缩。
“害怕?”顾城皱眉,不高兴见到这样一个懦弱的劣质后代。
乔木摇了摇头。
“知道我是谁吗?”顾城又问。
乔木点头,视线没有移开。
“想和我走吗?”
这下乔木沉默了,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像是没有听清顾城的问题一样。
于是顾城又问了一遍。
这下乔木似乎反应过来了,或许是经历了太多事,所以看得比谁都清楚。
“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他缩在被子里,脸上带着病态的白。“舅妈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
陆霞说要把他丢到山上喂狼,乔木觉得有一点怕,他不是很想被咬,太疼了。
他想和刘红英在一起,但刘红英也不能养他,她只是一个依靠儿子生活的老人。
顾城觉得这个小孩很有心机,太会装可怜了。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断送自己辛苦打拼的前程,他改了亲子鉴定的检测结果,带着一份可以自证清白的证据回到了京市。
几天后,他吩咐手下人给送去些抚养费。
给钱就可以了,似乎只要不死在自己面前,就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乔木失踪了,手下的人说,在顾城离开那里的那天就没了踪影。
整个家里,只有刘红英愿意出去找。
这孩子在逼他。顾城觉得死了更好,他死掉了,便是抹去了自己身上的污点。
但这个想法只持续了半根烟的时间,顾城就立刻打电话让正在返程的人立刻回去。
一时的心软,最后一步步拖延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麻烦得要命。
可即便是条狗,养了十年也不会舍得丢弃,更何况,这是个人。
他叹了口气,给乔木回过去信息,[大学毕业吧,就当是附赠。]
乔木:[……]
顾城:[不用觉得亏欠,费用要还我的。]
乔木:[嗯。]
他们,永远不会是真正的父子……
好像这世界的倒霉事都落到乔木一个人头上一样,他觉得自己生病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自己真的很惨。
最近他的病况有所好转,但在学习的精力上还是差了很多,更不必说其他方面的事。
顾栩言自从要帮他清心之后,便不再肯像之前那样纵容他了。
乔木在几次讨要无果的情况下,愤而搬回了自己房间。
这样似乎还会好一点,没有那么煎熬。毕竟躺在顾栩言的身边,他就总是想。
对于地位的转换方面,乔木也觉得有些郁闷。他觉得自己应该比顾栩言厉害才对,而且,在那么多地方都不如顾栩言的情况下,他总要在别的地方赢回来的吧?
但乔木偷偷对比过。
转而便被重创,顾栩言的尺寸……是比他……嗯,大一点。
对。
就是一点!
没有大很多!
百度搜索:男生十八岁还会变大吗?吃什么可以促进发育?锻炼可以变大吗?
好烦啊!
上帝一点都不偏爱他!
而且他有些不太能接受他哥是这个样子的。
他没有觉得他哥应该有情欲。
那样高不可攀的人,不应该会和这些肮脏的欲望有丝毫关联。可这个人自己来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得漂亮得要命吧?天,想看。
“在干什么?”顾栩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乔木啪地一下合上了日记本。
“怎么了?”
乔木白了他一眼,恨恨道:“改天就把这破门拆了。”
反正也没有半点用处!
“嗯。”顾栩言点头,“好。”然后缱绻的吻落下来。
乔木被贴得密不透风,直到最后怎么上的床都不知道。似乎所有东西都可以交付,顾栩言的怀中是爱与归属,是云和暖流。
“你……欺负人……”乔木意乱之间控诉,但被压下。
“没有。”顾栩言否认,此刻嗓音里的喑哑,带动着他身体里某根神经的牵动。
乔木就别无办法了。
他是顾栩言的囚徒。
“哥,讨厌你。”
“嗯。”顾栩言应了一声,又去吻他,最后在他颈侧停留,抬着眸子,“所以,今天是因为我才不开心的吗?”
……
乔木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鼻子却忽然一酸。他难受痛苦的时候,顾栩言也一并难受痛苦着。
就好像上帝生怕乔木承受不了这样破碎的人生,所以,先给了他一个哥哥。
痛苦随着血液分流,装进了两个人的身体。
他自伤的事情过后,顾栩言忽然就变得很胆小,乔木觉得他哥也需要吃药,不然也会在这种担忧里生病。
他们没办法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所以每一个再见,顾栩言都很心急,似乎生怕乔木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在弄出不易察觉的伤口。
“哥。”乔木安慰了一下顾栩言,随后说道,“没有那么脆弱。”
他不敢的。
从那几根针穿进顾栩言胸口的时候,他这辈子都不敢再自我伤害了。他怕自己制造的痛苦,附加在顾栩言的灵魂之上。
“嗯,好乖。”
乔木破涕为笑,问他:“那好乖的弟弟,今天有没有奖励?”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