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之外,阳光肆意流淌,一阵微风拂过,却无济于事,只能稍微拨动一缕汗湿的头发。有些家长扇着扇子,有人拿出湿纸巾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但更多人只是呆呆地站着,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严晴在众人之间,却依旧是那样不可侵犯的。
她推开保镖手里的伞,走入阳光下。
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是毁了她一生幸福的人。
严晴从未见过她。
从前,是因为这人卑微,入不了眼。后来,是因为严晴清高,不愿意相见。
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这样借机上位的女人计较,甚至没有必要和她说上一句话。仅仅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恶心。
若不是这种骄傲,乔月儿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再站到阳光下。
一个意识不清的精神病人,根本用不到她动手。
只要她稍稍授意,便会有人替她解决这个祸患。
她不缺乏狠心,金融场上打击对家,多少人家破人亡,在她面前跳楼严晴都可以面不改色。
但严晴看着当时尚且年幼的乔木,却总是一次次地放过这个人。
孩子总会长大的,亲生母亲也永远都是都是亲生母亲。
而且,严晴并不愿意用自己的手段,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她和乔月儿并不一样。
严晴的地位,并不是乔月儿凭借和顾城那一夜露水夫妻之情就可以触及得到的。
“你搬出去,是因为这个吗?”严晴眼睛看着乔月儿,问题却是在问乔木。
“晴姨。”乔木不动声色地把乔月儿挡在身后,“您怎么来了?”
严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能来吗?”
乔月儿在严晴出现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模样。“好久不见。”
严晴嗤笑一声,眉头微挑,看向乔月儿的位置,语气淡淡道,“从未见过。”
“晴姨。”气氛太焦灼了,乔木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他对严晴微微颔首,“太阳太烈了,您……我就先回去了。”
这句话说到了一半,被乔木打住。
——他现在已经没有讨好严晴的资格了。
犯下这样的过错,严晴不可能还愿意听他多说一句废话。
乔月儿不能在这里,她们两个人,本来就是不应该见面的。
他拉着乔月儿想走——“原来……”乔月儿并不想动,脚步没有挪开半步,“你一直都是这样对他的吗?”
赤裸裸的一句埋怨,在这个时候脱口而出,乔月儿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却要在这个时候胡搅蛮缠。
乔木狠狠拽了一下乔月儿的胳膊,目光羞愤地看着她,低喝道:“走!!”
他怎么有脸?
乔木想。
顾栩言和他的牵连一朝东窗事发,严晴没有动他一根指头,乔木早已心怀愧疚了。
怎么有脸让自己的亲生母亲,一对破坏别人家庭的恶人母子,在这里为自己鸣不平?
他们凭什么?
严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我没必要和不相关的人交代这些琐事。”
“我是他妈!”乔月儿更怒。
“哦~”严晴继续回到,“谁在乎呢?”
“晴姨,对不起,对不起。”乔木连连道歉,眼底积攒着水光,“她生病了,别和她计较。我现在就走,我们立刻就走!”
“乔木!”
“走!”乔木红着眼睛,将乔月儿拉了又拉,三拽两拽地脱离人群。
“夫人。”保镖把伞打了过来,“需要派人跟着吗?”
严晴接过保镖手里的帕子,轻轻擦了两下额头。“不用。”
她看向乔木离开的方向,想到刚刚他那样卑微的样子,像是傲骨都折断了,为他人的错卑躬屈膝。
“我是不是……真的太心软了?”严晴喃喃道。
有些痛苦是附着在血液上的,想要彻底剜去,便要痛彻心扉。
她养了那么久的孩子,此刻却要受到那些腌臜的侵蚀。
是她错了。
乔木不听话,可以被打被骂,但除了严晴自己,她不想看到还有别的人有资格凌驾于她之上,为难一个孩子。
那么多年,她还没有听到一声妈呢……
“你放开我!”僻静的巷子里,车流量都变得很少,乔月儿狠狠甩开乔木的手,“你在她那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是吗?”
“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她痛心地看着乔木,“你怎么可以没用到这个地步?”
“没有自尊?不要脸面吗?!”
“我有什么脸!”乔木狠狠挥了一下手臂,手中的考试袋在身后的树干上砸出一声闷响。
“你要脸面,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从那个时候你就该知道,这个人的血,永远都是脏的!”
私生子,顾城和乔月儿,甚至连苟合都算不上,只是一场算计之下的产物。
乔月儿不想分手,歇斯底里地缠着顾城。
顾城为了摆脱这样一个疯女人,从当时那个项目里抽身而去,回到了京市。
他当时是被顾老爷子外放出去历练的,所有资料都保密,查起来很困难。
所以乔月儿花了很多时间,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京市遍地是豪门,顾家当年并不起眼,但即便是这样,顾城的家世在乔月儿眼里,已经是极为难得的金龟婿了。
可就当乔月儿千辛万苦再入职顾家的公司时,却发现,顾城居然已经结婚了。
他们还没分手,顾城怎么能结婚呢?
乔月儿不信,可顾栩言的出现,却由不得她不信。
顾城身边的女人也很不一样,让遍身二手名牌服饰的乔月儿显得像小丑。
她找过顾城几次,得到的却是解雇的通知。
人生被毁了两次,她不甘心。
所以除了强求,她没有别的办法,酒会上,她把顾城带走,然后圆了自己的心愿。
她录了像,本来是想发给那个女人看的。
若不是无意得知严晴的家世,她根本不会忍辱偷生。
想给别人制造痛苦,却不料都成了自己的痛苦。
她没胆量报复严晴,就只能自食其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