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初现,乔木便察觉到了身边的空荡,等到顾栩言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面对他控诉的眼神,顾栩言只能把拿过来的早餐先放在一边,安抚他的情绪。
乔木没有很难过,他甚至觉得顾栩言这个时候离开也很合理。
这一次,已经停留太长的时间了。
但面对这样额外获得的拥抱,乔木还是没有抗拒地在顾栩言臂弯中沉默良久。、
然后去吻他锁骨下的那颗痣。
“要起床吗?”
“嗯。”
顾栩言把低眉,把乔木衣袖折了上去,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去吧。”
乔木其实很好奇昨晚顾栩言带过来一堆东西里究竟有什么,一进浴室便知道了。全新的洗漱用品,都是他之前会用的品牌。
牙膏是挤好的,毛巾折放整齐。
一切都准备得十分齐全,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就连这套睡衣都是顾栩言带过来的。
早餐是在岛上的餐馆吃的,透过镂空窗棂,能看见湖面上清新的山色。
朝阳悬空,云霞泛红。
顾栩言往他的盘子里放了颗丸子,让他回神。
与世隔绝的一整个夜晚,让他不是很想看到时间的转换。
吃完了早餐,在岛上随便逛了逛,又吃了些东西,乔木看着小贩卖的莲蓬,然后拉走准备付款的顾栩言,去水边自己摘。
没有玩太多的项目,在第三个单人活动的过程中,乔木就不那么高兴了。
以后一个人的时间会有很多,可和顾栩言在一起的时间的时间却不多。
他们找了个阴凉偏僻的地方,慢慢聊着天。
顾栩言坐在一旁剥莲子,乔木心安理得地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在心安理得地享受一段时间的照顾后,他忽然又有些觉得不那么心安理得了。
——顾栩言的手那么好看,却要用来伺候他吃东西。
“在看什么?”
乔木皱着眉摇了摇头。——嫩莲子真的挺好吃的,他之前没有尝过这种新鲜的风味。
就一天,他哥应该不会介意。
“哥,你的手指很长。”
顾栩言手下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无奈地笑笑。“嗯……”
乔木瞧出他揶揄的样子,把这人递过来的东西抽走,“是你的错。”
如果顾栩言不回应,他一定不会想歪。
“好。”
百依百顺的顾栩言。
乔木需要表扬他,于是在下一颗莲子递过来的时候,他吮了一下他的指腹。
很轻,蜻蜓点水地碰了一点。
顾栩言的手颤了一下,面色忽然白了一点。
“哥?”
顾栩言怔了两秒,又面色如常,“没事。”
……乔木有些狐疑,但顾栩言伸手过来摸他的头发,“真的没事。”
他信了。
时间到了中午,日光变得刺眼,岛上的温度也上升了很多,午饭过后,顾栩言给乔木无意间划出的小伤口擦了药。
莲子没有剩下,顾栩言看着乔木欲言又止的眼神中途离开了一段时间。
再回来的时候,带着他上了一艘木船,有大爷在船上等着。整理了一下乔木脑袋上的遮阳帽,木船向藕塘深处划去。
撑起长篙停驻,载回半船荷香。
乔木看着半开的荷花,忽然想到了那首涉江采芙蓉。
而后又觉得里面的内容悲伤,止住了这个想法。
他拿出手机,想记录一下此时此刻的美好,但取景框里的荷塘那样漂亮,他却把摄像头翻转了一下,给视线并不在这里的顾栩言和他拍了张照片。
也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居然是他们至今为止的第一张合照。
在岸上再次见到云池他们的时候,乔木攥着荷花的手紧了紧。
云池道:“该回去了。”
顾栩言说:“好。”
于是他们再度来到港口,明明还是个艳阳天,水边的温度却这样低了。
嘈杂的人声被湖面的风吹散,乔木的掌心冰凉。目光没有什么落脚点地看着远处的湖景,有鸟飞过。
裹挟湿意的风灌进肺里,乔木有些喘不过气,夏天还有很长的时间,回去的路却已经这样短暂了。
熟悉的道路映入眼帘之时,乔木还觉得有些恍惚。
“下车吧。”顾栩言捏了捏他的掌骨提醒道。
“嗯。”乔木沉默地打开了车门,抱着几支有些脱水的荷花,远没有刚采下的时候好看了。
顾栩言把后备箱打开,把一个手袋递到乔木手上。
“别难过,还会有下次的。”
“好。”乔木接过了东西,垂眸的瞬间,眼睛酸酸的。“会等很久吗?”
顾栩言摇摇头,“不会。”
“嗯……”
当离别的钟声敲响时,好像所有的拖延都无力,乔木背过身走,却又忍不住回眸。
隔着无法触及的距离,做了无声的告别。
长夏的疏影里,有过相爱的温度。
八月末旬的时间,乔木准备带走的东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看着顾栩言给他留下的东西,一一都收进了箱子里,其实也没有什么。
一处商铺,三张银行卡。
铺子已经被租出去了,有一张卡的背面写了租金。
乔木去看过,是一家珠宝店,位置很好。
他哥好像很担心他会饿死一样。
洛家接连三个项目崩盘,夏逢知在和他说的时候笑得很开心。乔木问他为什么幸灾乐祸,夏逢知说因为他想。
……
好吧,开心就好。
他百无聊赖地吃着饭,扣上了手机。
很羡慕夏逢知这种忧他人之乐,乐他人之忧的缺德性格。
日子过得平静无波,中间和严晴见了一次。两个人坐在一起,平静地喝完了一杯咖啡。
乔木手底下捏着整理好的账本,却没有送出去。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严晴好像并不想要这样的偿还,她来到这里,似乎只是为了一杯咖啡。
他看着严晴离开的背影,想到顾栩言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给自己回复信息了。
心里那种隐忧,渐渐清晰了起来。
临近暑假结束的第五天,乔木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他以为是顾栩言的电话,丝毫没有设防地接了起来。
但那头传来的,却并不是顾栩言的声音。
“乔木。”极为平常的一个称呼,乔木听了却面色一寒。
是洛文秋。
“有何贵干?”
那头笑了一下,有钢琴演奏的声音。“好久不见,说话这样无情吗?”
“不说就滚。”
“别挂!”洛文秋的声音急促了几分,华丽的酒店泳池边上,玩弄着手中红色的朱砂,“只是想问问你。”
“你亲l哥l哥*起来爽不爽啊?”他佯装叹气,“可惜了,分开这么久,得少多少快活日子。”
“你说什么?”乔木抓住了重点。
“没什么。”洛文秋安抚道,“就是不知道,送给你阿姨的那些照片她不当回事,不仅不砍了你,反而怪我破坏揭穿了真相,蠢女人。你说,这些照片要是落入严家的手里会怎样呢?”
他啧了一声,“要是让那帮护短鬼知道,你和你那个低贱的妈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