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个学生没有来上课,听其他孩子说她家里人不让她来了。
“老师,二麻子让她回去结婚!有好几千块钱彩礼呢!”
“也不是!”另一个男孩说,“她爸就是不想让她上学,家里的羊没人放了。”
乔木听了皱了皱眉。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这个村子属于比较富庶的地方,基本不会出现不让孩子上学的情况,但别的地方有。
有的学生来上课需要走十几里的山路,他们住的地方往往更穷,贫穷的背后会有一系列的问题,家暴,酗酒,好逸恶劳,不计其数。
大概率是劝不回来的,但乔木还是想试试。
一路打听来到那个女孩的家里,却只见到她大白天就在喝酒的父亲。
乔木提出自己可以资助女孩上学,全部的费用都由他来出。
但男人不同意,还问乔木:我闺女不让你资助,你直接把钱给我行吗?
乔木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打算先行离开再做打算。
走的时候乔木在村口边上,见到了那个女孩,她穿着不太合身的旧衣服,手里拿着赶羊的棍子,她问乔木:“老师,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回去上学了?”
女孩长得不漂亮,可一双眼睛怯懦又干净,还带着她这个年纪没有的悲戚。
“先回家吧。”乔木摸了摸她的头发,“老师帮你想想办法。”
女孩扑进他怀里掉了眼泪……
这件事情很紧要,乔木为了尽快解决,这两天几乎都没有时间和顾栩言多在一起一刻钟,直到顾栩言离开。
“不是说五天吗?”乔木有些失措。
顾栩言吻了吻他的眉心,“别担心,会回来的。”
“五天,十天,最迟十天,我会来的。”顾栩言说,“把重要的东西收一收,等我回来,我们就要走了。”
无力挽留,只能送别。
顾栩言从口袋摸出来一件东西,塞进乔木的手里,正了正衣领,“给我戴上。”
乔木搓捻了一下看了过去——是他送给顾栩言的那枚胸针。
“送给别人的东西,还能再拿回去吗?”顾栩言问他,“我就知道。”
他不会把乔木送的东西弄丢的,所以只会是被乔木带走了。
乔木把那枚胸针攥得很紧,不打算归还,背到身后去。“寓意不好,还是不要了。”
“顾栩言,我会送你很多,很多好东西的。”如果可以逃离的话,乔木什么都可以给他。
他们可以去冰岛,严家的势力也不会大到可以在世界范围内找到两个籍籍无名的人。
那里的天气常年阴霾,乔木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待在顾栩言的身边,不让他离开。
但背过去的手被顾栩言抓起,他把乔木逼到墙角,低眉看他,“好与不好,不都是我的吗?”
乔木的手微微发颤。
“不好,就不打算给我了吗?”心脏处很疼,五指陷在乔木的头发里,他们接了一个绵长的吻,顾栩言把他往下滑的身体单手托起来,厮磨片刻。轻笑道:“怎么还没弄你,就这个样子了?”
乔木哽咽地喘了声粗气,然后揽着顾栩言的脖子吻了上去,羞耻,渴望和不舍,酸涩的情绪搅成一团,让他索取的动作有点凶,尝到了血腥味。
可顾栩言没有拒绝,也没有什么反感的抗拒。
乔木就贪心地想,再多一点吧,就一点。
以至于顾栩言离开之后,漫长的戒断反应,像是与七年前重叠。
他有些听不清这个世界的声音了。
顾栩言把胸针带走了,把乔木的希望也一并带去了远方,他知道京市是什么样子,却不知道顾栩言所说的离开要怎样安排。
不过他让乔木等,乔木就会等。
多久也没关系。
第七天,顾栩言离开后的两天时间,乔木带着乡镇上领导去了那个女孩家里,想着多了些人的劝说,事情就会有转机,但刚到那个村的村头,他就看见了一个崭新的棺材。
不祥的预感在心里萦绕着。
人群中的男人似乎看见了乔木的车,于是冲上来大叫,截停了车的进程。
乔木打开门下去看,崭新的棺材旁边盖了一张刺眼的白布。
“就是你!”男人冲上来扯着乔木的衣领,而后又向周围的人大叫,“就是因为他!我闺女才会跳下山自尽的!”
“有这样的老师吗?为人师表!为人师表啊!”他说得斗志昂扬,口水乱飞,“在学校祸害女学生!”
一同来的干部觉得见状赶紧阻止,“你这是干什么!什么人都敢攀咬是吧!喝假酒啦!”
乔木冷冷地看着男人,胸中压抑的情绪逐渐攀升:“无凭无据,就随便泼人脏水?”
男人双眼泛红,他恶狠狠地喊道:“要什么证据!我给她安排的好好的亲事她不去,偏偏要去上什么学!”
“那学有什么好上的啊!”
“还不是被你勾着迷了心窍!奸白脸!说不定我闺女,人都已经被你糟蹋了!”
一阵愤怒与无奈夹杂的火焰瞬间在乔木心中点燃。他攥紧拳头,单手用力将男人推了出去,“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报警吧。”
男人一愣,表情瞬间变了几分慌乱:“报警?不用报警!咱们自己解决就行……你赔我点钱,这事就算了。”
那瞬间,乔木的愤怒彻底爆发。他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猛地将他掀翻在地。“赔钱?”他咬牙切齿,拳头狠狠落下,“你女儿自杀了,你不管她的感受,连她想读书的权利都剥夺,现在还想用她的命来换钱?”
男人痛得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住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不远处的村民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劝架:“乔先生,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乔木喘着粗气,狠狠甩开手中的人。他眼眶泛红,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与悲凉。他转身看向围拢过来的村民,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可以证明,我和你女儿之间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愣住了,望着他。
乔木抬起头,仿佛卸下了某种压抑许久的枷锁:“因为我不喜欢女生。”
人群一片寂静,只有风卷过树叶发出沙沙声。男人愣在原地,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能捂着脸痛苦地喘息。
乔木掏出手机,平静地拨打了报警电话。“你好,我要报案。”他说完这句话时,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剩下的事,就交给警方来解决吧。
那个女孩的尸体乔木最终都没有忍心去看,只怕见了,又是另一场噩梦。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解决了,可是没有料到的是,事发的第二天,乔木就收到了校方的辞退通知。
“校长?”乔木觉得有些讽刺。
但李校长也很为难,“乔老师,你知道的,这小地方没有什么秘密,都传遍了。”
“谁敢把自家的宝贝男孩送到一个……那样的老师手里,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