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对床上光溜溜的男人说话。
光溜溜的陶眷正拽着被子遮住自己和云乔半裸的身体,目光呆滞地盯着祁鹤安,内心惊涛骇浪。
祁鹤安或许不认识他,但他可是认识祁鹤安的。
这位在京中,不管是年少时还是如今,都是赫赫威名的。
不要说他了,就连他爹陶将军,在祁鹤安面前都只有客客气气的份儿。
他早已不是上京世家子弟圈子里的人了,而是处在大商权力中心的那波人。
陶眷虽然风流,但也很会审时度势。
他猜测着祁鹤安的来意,半晌,他试探道,“您喜欢云乔?实在对不住,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还没碰过她,这便将她还与您?”
祁鹤安剑眉皱起,再次重复道,“你继续。”
陶眷顿时更摸不着头脑了。
他看了眼祁鹤安身后那个手紧握着刀柄的随从,打了个颤。
僵硬半晌后,他试探地按照祁鹤安的话朝云乔伸出手,果然见祁鹤安并未翻脸,反而眸中闪过一丝满意。
陶眷顿时想到一个传言。
据说宫里的公公,因去势而不能人道,便心理扭曲,喜欢看别人狎昵获得快感。
难道说?大名鼎鼎的明宣侯?竟然不举吗?!
陶眷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震惊的同时又有些心惊胆战,他不会被灭口吧?
他打了个寒颤,脑子转得飞快,顿时刻意露出一个下流的笑容,朝云乔上下其手起来。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云乔正被这诡异的场景弄得一脸迷茫,但仍旧很快被陶眷娴熟的技艺唤起感觉来。
同时她也看到了陶眷眼中的安抚与警告意味。
祁鹤安抵着下巴,目光跳动。
这陶眷果然是个浪荡子,玩得比那十几本春宫图还花。
今天果然是来对了,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实际更值得观摩学习。
而他身后,宿辰已经彻底跟不上祁鹤安的思绪了。
他心如死灰地确认了,他家禁欲的侯爷是真的来逛花楼来了,还有这么……这么古怪的癖好!
麻木地站了半晌,宿辰破罐子破摔。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
宿辰朝床榻上看了一眼,然后连忙面红耳赤地转过头。
再看看面无表情像是看唱戏一般的祁鹤安,他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定力太差。
沈则言回去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便派了个人守在百花楼门口,怕自己多虑冤枉了人。
谁知一连三天,祁鹤安都风雨无阻地低调出现在百花楼,差点将他气昏了头。
沈则言真想冲进明宣侯府狠狠质问祁鹤安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想起他那个油盐不进的气人模样,只得作罢。
忍了两天,但在向萧令宜汇报朝政时,他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
彼时萧令宜刚从他那里得知了梁清如在肃王府的近况。
她喝下绝子汤后病了一场,肃王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古怪之处。
又想起她那个死去的姐姐,对她起了疑心,因此她在肃王府境况不好。
所幸她还年轻,身子抗了过来。
病好后,她便打起了精神与肃王周旋。
不惜诋毁她姐姐与坑害梁成棋,将她去那间偏殿之事推到了梁成棋身上。
虽未明说,但句句都在隐晦地暗示肃王他与萧令宜勾结。
加之她与姐姐对此事截然不同的态度,终于打消了肃王的疑心,让他相信梁清如是真的仰慕他。
只是他仍旧没有放下全部戒心,重要的场合都会让梁清如回避。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梁清如无法为萧令宜提供有用的信息。
萧令宜没有不满,反而让沈则言转告她,先护好自己便可。
沈则言点头应下,又犹豫道,“太后,您近日有见过明宣侯吗?”
萧令宜淡淡道,“没有,怎么了?”
祁鹤安是领兵在外的武将,又因着受伤,萧令宜便准他不必日日上朝。
但这人明明伤势早就好了,却一直拖着不来上朝
只不过萧令宜清楚,即便不上朝,只要他人在京中,也是对心怀不轨之人的一种震慑,也便随他去了。
沈则言想了想,用了不那么露骨的说法,“近日京中传闻,百花楼附近时常有明宣侯的行踪,不知太后可有耳闻?”
萧令宜正翻阅奏章的手一顿,抬眸看向沈则言。
沈则言看着她清亮的眼睛,试图从里面读出什么。
但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眸去,声音平淡,“不曾耳闻,不过百花楼本就是达官贵人们爱去之处,他去也不稀奇。”
沈则言眸子暗了暗,没再多话。
他们之间的恩怨纠缠,本就不是自己能置喙的,提醒一句,尽到臣子的本分便是了。
“臣告退。”
萧令宜轻轻挥了挥手,没有言语。
她拒绝了他,那么他去做什么自然都与她无关,逛花楼也好,娶妻纳妾也罢,都是他的自由。
待沈则言走后,她继续看手中的奏章。
却发现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切她却怎么也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半晌,萧令宜放下奏章叹了口气。
看来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处理政务了。
也罢,天色也不算早了,今日便提早回去吧。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
乌苏站在浴桶后,替萧令宜轻轻搓洗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萧令宜则是坐在浴桶里静静闭着眼,任由热水浸润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洗去满身疲乏。
洗干净发丝后,乌苏又替萧令宜揉捏肩膀放松。
她手艺很好,力道适中,萧令宜嘴角微勾,享受着宁静的舒适。
只是不知何时,揉捏的部位逐渐往下。
指尖极轻地划过脊椎两侧,一阵窜入骨缝的幽微痒意传来,顿时让萧令宜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立起。
她很快反应过来,身子蓦地朝浴桶另一边游去,远离了身后那只手。
“你又来做什么?”萧令宜蹙眉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