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二人又在张氏的叫唤声中醒来。
张氏站在门口,轻声嘀咕着,“老爷子老太太怎么越发爱睡懒觉了,这都太阳晒屁股了。”
里面的许则川,“......”
秦书,“......”
远处传来慧姐儿的哭泣声,张氏赶忙往西屋跑去,“哎吆,闺女,咋又哭啦!”
早饭是张氏做的,熬的红薯糙米粥,放在大大的陶盆里。
中间放着两盘咸菜,目测是萝卜干同腌白菜。
许则川瞧了一眼秦书,眼神询问,家里穷到这情况了吗?
虽说别人家都这么吃的,甚至米都没有,可是许家不至于吧。
秦书沉默,“......”
张氏看着自家老爷子那冷冰冰不满意早饭的样子,心口一颤,赶忙解释着,“娘,您昨儿个没给我粮食。”
秦书喷血。
她忘了,家里煮饭有定量的,家里的粮食大权掌握在她手里,哦不,她袖口的钥匙里。
家里的吃的都在厨房旁边的小仓库里呢,每隔几天做饭,那都是要秦书亲自分发粮食的。
原主二人闭门几天,张氏能支撑做饭到现在,还真是勤俭节约了。
说到这里,蓝氏也是肚子里直泛酸水。
饿啊。
“娘,昨儿个鸡蛋是大嫂做的。”张氏赶忙又补充了一句 ,她可没那胆子霍霍鸡窝里的鸡蛋。
秦书,“......”
“知道了,我等会给你拿。”
张氏闻言,面上喜笑连连,“哎,好嘞。”
“行了,吃饭吧。”许则川发话。
众人不再多言,秦书吸了口气,认命的开始按规矩给众人分饭。
嗯,这是食物链顶端的活。
几息后,张氏看着碗里比往日浓稠不少的粥水,惶恐至极。
“娘,娘,您咋给我分这么稠的粥?”张氏颤问。
当初能嫁到许家,村里人谁不夸她有福气,后来嫁过来后,确实也是不愁吃穿,可是一大早上就喝这么稠的粥,是他们庄户人过的日子吗?
哦不,是她张春桃能享受的吗?
说话间,她又飞快瞥了一眼对面大嫂蓝氏的碗里。
天爷,竟然差不多。
秦书后背一僵,想到了从前原主的偏心。
“那什么,你也辛苦了,家里的活都是你干的。”
“昨儿个我跟你爹商量了,咱们许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可是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在分饭这件事上,秦书觉得,她是绝对不会做成原主那样子的,好家伙,吃个饭还得分个多吃少吃。
端着碗的许则川沉默不说话,静静的扒饭。
蓝氏惊诧的看了一眼婆婆,得,大房这次真是失宠了。
张氏闻言,瞬间红了眼眶,这十里八村做媳妇的,谁不是天天干活,再者,他们家情况特殊,可是能得婆婆这一句话,她张春桃值了。
“娘啊!”张氏瞬间哭嚎了起来。
秦书惊的眉头一跳。
“日后您就是我亲娘,儿媳一定好好孝顺您......”张氏巴拉巴拉的一顿孝顺话脱口而出,诚恳的表明了他们二房的孝心。
对面的蓝氏,“......”
咋的,张春桃这是要争宠了啊。
许则川见秦书被吓得呆愣尴尬的样子,赶忙开口转移气氛,“行了,老二家的,赶紧吃饭吧。”
老爷子一发话,张氏立刻闭上了嘴巴,不再嚎哭,只是点头。
饭桌上终于安静了下来,众人开始吃饭。
用完饭后,许则川径直进了屋,翻起了以往的那些书籍,秦书则是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思索着致富大计。
二人共同为日后的小康生活,努力奋斗的时候,那位躲藏几日的大儿许亭樟终于归家了。
堂屋里,许则川同秦书坐在上方,看着底下跪着的大房三口子,无语凝噎。
“爹,娘,是儿子没本事,辜负了二老的期望,儿子给二老磕头了,儿子发誓,明年一定考中。”
许老大生的白净英俊,穿着深蓝色的直缀,跪在地上诚恳认错。
他身侧的蓝氏闻言,也赶忙揽着两岁的儿子许承姚磕头认错。
秀才家的闺女嫁到童生家,还能为了老大如此受罪,秦书在看到许老大的模样后,表示明白了。
说来,这许家四个儿子还真是好样貌啊,一个个的长得还真是不错。
许则川瞥了一眼秦书,眼神示意,秦书收到目光,赶忙道:“蓝氏,你跪着作甚?”
“姚哥儿才几岁,你们做父母干的事,跟孩子有什么关系,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带着孩子到外面去,我跟你爹有话跟老大说。”
蓝氏一愣,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身侧的许老大,许老大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隐约间给蓝氏使了个眼色。
蓝氏悟了,赶紧带着姚哥儿起身,“儿媳知道了,爹娘,我们退下了。”说着,晃了晃姚哥儿的袖口,白胖胖的许承姚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爷,奶。”随后才被抱了下去。
屋里很快就剩下了三人。
许则川抬手示意许老大起来,许老大心里一喜,赶忙道:“谢谢爹,谢谢娘。”
“儿子就知道,您二老最疼我了。”
许则川看了他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大的儿子啊。
不过,戏还是要演的,家庭教育在这个动不动抄九族的时代里,是格外重要的。
不然按着老大这秉性,日后即便做了官,也是个不安分的祸害。
想着,许则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亭樟啊。”许则川学着原主的口气开了口。
“你自幼读圣贤书,家里最好的资源也是供着你使用,几个兄弟间也我和你娘也是最偏心你的,可是你瞧瞧,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呢?”
许亭樟一怔,自从中了童生后,他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教育他了。
他赶忙低下头,心呼,这次果然惹得老爷子老太太生气了。
许则川眯了眯眼,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这厮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着,他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使得上面的杯盏都晃了晃,而许亭樟也瞬间懵了,几息后,他砰的跪了下来,低头认错。
“爹,娘,儿子错了。”
坐在一侧的秦书,默默在心里给许教授点了个赞。
“你错在哪呢?”许则川问。
许亭樟一怔,嘴巴微颤,老实回道:“儿子不争气,辜负了爹娘的期望,辜负了全家的期望,又是一年蹉跎。”
许则川面色稍缓,“你中童生那年,十里八乡,镇上的先生哪个不夸赞你天资聪颖,读书刻苦,日后定有作为,可是如今呢?”
“四年过去了,应着你的要求,每一年的院试你都去参加了,可是结果呢?”
许亭樟听着心中也是委屈不已,干巴巴的反驳了起来,“爹,这秀才哪是那么容易考中的啊。”
许则川心中微动。
“儿子是天资聪慧,读书刻苦,可是俗话话说得好,这科举一事,一命二运三本事,儿子就没那运道啊。”
许则川,“......”
这厮果然是没吃过苦。
语言教育他不想耗费口水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后续还是直接体力教育吧。
“你是这样认为的?”
许亭樟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