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荞啊,快下来看看!”
叶夫人眼尖,一眼看到了她。
黎温荞握着楼梯扶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几步下楼,在叶夫人面前站定。
叶夫人拉住她的手,指向立在中间的衣架,
“咱叶家传统,我和你爸爸商量着办个中式婚礼。这是前一阵按你的尺寸定的喜服,今天一早送过来的,快试试合不合身!”
黎温荞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喜服,看得出来,那精致的花纹都是人工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每一个细节都剪裁得恰到好处,不用试她都能想象出来穿在她身上的样子。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踟躇间,叶夫人抬手朝楼梯上招呼,“寒西,快下来看看!”
黎温荞顺着看过去,就见叶寒西直直地站在台阶上,神色不明。
想起他昨晚说的话,黎温荞不禁捏了把汗。
“咦?这是大哥大嫂的喜服么?”
叶昕文从楼梯上探出头来,几步超过叶寒西冲了下来。
“真好看!”
她搀上叶夫人的胳膊,趴在叶夫人耳边悄声道:“大伯母,你是不是有点偏心了?我记得二嫂结婚时候可没这么好看的喜服。”
“瞎说!”叶夫人推她,“手心手背都是肉,只不过这两年款式更新了。”
“是嘛!”
叶昕文笑了笑,紧接着又缠上了黎温荞的胳膊,“就我的眼光来看,你和大哥穿这身肯定好看!”
黎温荞咬着唇没吱声。
叶寒西几步走下台阶,慢条斯理地拉起裙角,放在掌心掂了掂,“质地、做工都不错。”
叶夫人笑,“那是,这可是请了国内最有名的大师定制的,平常都不接急单的。”
叶寒西侧过身,一把将黎温荞拽到了身边,“喜不喜欢?”
“叶寒西。”黎温荞小声喊他,语气带着求救的信号。
叶寒西好似没听懂,“穿上试试?”
“寒西。”黎温荞攥住他的衣摆,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哟,这是大哥大嫂的喜服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只见黎佳佳一脸娇笑,几步走到跟前。
“妈,您这可偏心眼了,我结婚时候怎么没这么好看的喜服?”
叶夫人佯装生气,“你当初要办西式婚礼,我们依了你,从国外请了最好的设计师,又用专机给你空运回的婚纱,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黎佳佳笑着把脸搭在叶夫人肩上,“开玩笑嘛,我知道妈疼我。不过话说回来,看到这中式礼服我都眼馋了!”
叶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那等你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给你也定一件。”
黎佳佳笑容僵在脸上。
叶昕文背过身偷偷抿起了嘴角。
黎佳佳直起身,看似亲昵地戳了下黎温荞的肩,“恭喜你了啊,到时候我和南之给你包个大红包。”
叶昕文一把拽过黎佳佳,“二嫂借我点钱呗,我也想包个红包。”
叶夫人笑着推了她一把,“小孩子瞎凑什么热闹!”
叶昕文吐了吐舌头,一脸期待地看向黎温荞。
“我……”黎温荞手指拨过流苏,刚想说什么,叶寒西沉声打断了她。
“红包是得准备,不过得晚一阵子了。”
“什么意思?”叶夫人警惕地转过脸来。
叶寒西揽住黎温荞的腰,看起来很是亲昵,“今天都十几号了,二十号办婚礼太仓促,我们两个人好说话,但也不能这么糊弄。”
叶夫人面色僵硬,“可是……大师说了,这个月二十号是最好的日子,还正好赶上温荞生日。”
“这辈子还能就这一个好日子?我是不讲究这个,但母亲要热衷于算,那就让他再给算个日子。”
“那……”
“南之办婚礼之前,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虽是守旧的那一套,但足以说明叶家的重视。
到我妻子这儿,不走这套流程,起码得给足时间吧?着急忙慌地办婚礼,传出去了以为叶家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冲喜呢!”
“混账东西!”叶国征从楼上探出脑袋,“延期就说延期,你说那难听的话做什么?”
叶寒西别过头,不吱声。
叶国征几步冲到楼下,“当初是谁惹的事?我如今费尽心思为了谁?”
叶夫人上前几步赶忙拦在中间,“医生让你少动气,怎么又忘了!”
叶国征指着叶寒西,“请帖都印好了,就等明天往外发,你现在说这些!”
叶寒西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眼神戏谑,“要么延期,要么取消。不然请人来看一场逃婚大戏?”
“你……”叶国征捂着胸口,叶夫人赶忙顺气。
“行啦行啦,就听他的吧,爷俩一个性子,都不退让得气死!”
叶夫人说着把叶国征推上了楼,紧接着又回头对叶寒西道:“那我再让大师算个日子,三个月内总行吧?”
叶寒西牵着黎温荞的手,没回答。
“哥。”叶昕文试探着开口,“你真打算延期啊?你可别耍大伯母啊。”
叶寒西瞥她一眼,“我闲的?”
黎温荞动了动手指,一时猜不透叶寒西的想法。
等叶昕文和黎佳佳都走后,她小声开口:“你到底是打算延期,还是在想办法取消啊?”
叶寒西敲了敲她的额头,“看你表现。”
黎温荞看着他,想要分辨他说话的真假,奈何怎么都看不穿。
不过总归是躲过一劫。
叶寒西揉了揉她的发顶,“婚礼是不办了,生日该庆祝还得庆祝。说吧,想要什么礼物?”
“嗯?”
黎温荞呆呆地看着他。
去年,他送了她一个限量的包,前年,送了一条定制的项链,再往前……他们还不熟。
其实这些礼物送不送的,黎温荞并不在意。
曾经她最期待的是能拥有他完完全全的爱,眼下,好像真没什么期待的了。
“不说?”叶寒西低头看她,“那到时候我准备吧。”
黎温荞与他对视,她突然发觉他看她的眼神好似隐隐含着点什么,等她想一探究竟的时候,那里面便只剩一片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