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突然想起了一些关于南宁国,关于琛王爷的事情。
她同安王对视的眸子目光越发的坚定,那坚定似那悬崖上的迎着风生长的松木一般坚韧不可动摇。
安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儿如此坚硬的态度,最后又问了句,“你可还记得西颜国拓拔丞相那日同你说的那句,与你无关之事勿管,结果或许会令你日后后悔。”
嘉嘉也忆起这话了,她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拓拔姐姐说的是无关之事不管,可这件事同嘉嘉有关系,嘉嘉不能坐视不管。”
嘉嘉心中一直记着皇祖母说的话,皇祖母那日说她是宋国的公主,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再替宋国的百姓着想。
而她身为宋国公主的同时,又是天道爹爹最宠爱的小饕餮。
这个世界是天道爹爹的世界,天道爹爹的事情便同她有关,就不是无关乎她的事。
且,凡人最为无辜,她无法看着一个国家在她面前覆灭得彻底。
话已至此,安王还有何理由能阻止。
只是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愤懑。
为何救世之责要落在一个孩童身上?
为何不派一个成年神仙下凡来救世?
嘉嘉再厉害如今也是个四岁孩童,乳牙都未换,身量力气年龄还如此的小就要承受这么多。
安王心中无端浮现出一丝的悲凉和无奈。
他似乎什么都帮不上忙。
但又似乎……可以帮上嘉嘉一些。
“爹爹可以同意你,但是,你要自己去劝你娘亲,她可能不会同意你去。”安王轻轻捏着嘉嘉的双肩,语重心长地妥协。
嘉嘉欢喜不过三秒,便蔫了,她委屈巴巴地看着安王,“爹爹帮帮我。”
“爹爹可帮不了你。”安王表示爱莫能助。
同时,外边传来下人的通报。
安王妃回府了。
安王抱了抱嘉嘉,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最后将人送出门。
嘉嘉愁眉苦脸地离开,想了无数法子,无数借口,似乎没有一个能用,又一个个被她推翻。
嘉嘉离开后,安王的面容瞬间淡下来,“国师可还在府中?”
知南道:“还在西苑未离开。”
“派人去将国师请来。”
安王拂袖,再次坐回书案后,取来纸笔,执笔沾墨,眉心微蹙思索后才下笔。
洋洋洒洒地下笔,他望着上面的内容眉心蹙成山川,将那纸揉成团弃于一旁,拾了张新纸重新写。
国师有预料安王会请他,故而没有离去。
同阿姐聊了一会,府内家仆来请他便随之一起去了。
彼时,即将日落西山,金灿灿的日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安王府的屋顶院落,洒在来往忙碌的家仆上,洒在重建王府前厅的工人身上,映得工人面上的汗都闪着微光。
嘉嘉同安王妃谈了许久,安王妃都不同意,特别是从嘉嘉心声中知道她真实的目的后态度更是强硬,不愿让嘉嘉去涉险。
嘉嘉从膳间劝到膳后,又劝到月上枝头入睡之际。
“今晚我要跟娘亲一起睡!”
嘉嘉笑脸相迎,眼底满是倔强。
安王妃也是第一次没有给嘉嘉好脸色,更是不愿意去看嘉嘉。
对于嘉嘉的主动陪睡也是不愿。
安王忙完手上事物进屋已经半刻钟,也看着一大一小赌气了半刻钟。
嘉嘉将屋中睡惯了的枕头都取来了,被她抱在怀中,小胳膊小腿努力往床上爬。
她爬上床安王妃就抱着被子要去侧屋睡。
嘉嘉就屁颠屁颠抱着枕头下床跟过去,像极了一个小尾巴。
“别跟着我,我不跟你睡。”
“我就要跟娘亲一起睡。”
“不要。”
“就要。”
两人孩儿气一般的谈话落入安王耳中,安王想笑的同时又满是无奈。
直到嘉嘉不知多少次跟着安王妃同侧屋回到主屋,安王出手将嘉嘉拦住。
嘉嘉双颊微鼓,眸子微微睁大,在安王手上挣扎着,“爹爹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坏爹爹,你不帮我就不要阻止我。”
安王头疼,他不过是拦了一下就成坏人了?
“你就算是在一晚上不睡觉跟着你娘亲,她都不会同意。”
“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来,说不定明日就劝成功了。”
“那我在这里睡,等娘亲想通,娘亲不让我睡床我就睡地上。”嘉嘉丝毫不惧,连睡地上这话都说出来了。
安王妃道:“你敢!你睡得上我也不会同意。”
安王见王妃气鼓鼓地坐在床上,嘉嘉又闹腾地想过去,附在嘉嘉耳边细语商量:“你总要给你娘亲一点时间想通,你这样一直粘着她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如让她晚上自己想想。”
“你这样只会闹得你们两晚上都睡不好,听爹爹的话,先回去睡,乖。”
嘉嘉这才抱着枕头蛮不情愿地离开。
风雀看到嘉嘉出来,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还真怕王妃和小姐闹一晚上不睡,到时候伤的还是她们的身体。
风雀提着灯给嘉嘉引路,“小姐小心脚下。”
“都去院外守着,若无本王吩咐谁也不得靠近屋子。”安王嘱咐完后将门关起来。
一转身迎面就飞来一个枕头,他眼疾手快的结果,抬眼看去,接收到的是夫人的不满的瞪眼。
他心中叹气,知晓夫人的气会撒在自己身上。
“那么危险的事你为何要同意,你还是不是人,哪有你这么当爹爹的,女儿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居然还同意,还没事人地看着女儿黏着我。”
“你方才还在旁边看戏看,不同我站一边。”安王妃越说越委屈,最后气得转过身。
“你今夜滚去外边睡。”
安王抱着枕头,明显是没有要去外边睡的觉悟,笑嘻嘻地凑到安王妃旁边。
“哪有爹不疼孩的,我方才只是觉得你同嘉嘉很像,一样倔,认定的事就不松口。”
“我同你一样担心嘉嘉,害怕她去了那边我们顾及不到,甚至会保护不了她,会使她陷入危险之中。”
安王妃手肘狠狠地捅向欲靠近的安王,安王没躲,硬生生接下,吃痛地倒吸气,又被瞪了一眼,才坐到远点的床沿。
安王不厌其烦地将之前说了无数遍的道理再次同安王妃讲起。
安王妃心中也浮现悲凉和痛苦,紧攥手心,指尖陷入肉中引起疼痛,“为何偏偏是嘉嘉啊,哪怕是让嘉嘉再大一些再让她去经历这些都可啊。”
安王伸手将她的手拉过来,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指掰开,看着那白净掌心的指甲印,眼中浮现心疼,“哪怕嘉嘉长大,及笄,亦或者是成亲,你都不会放心她去做那些事情。”
被看破心中想法的安王妃反手抓着安王的手,指尖陷入他的手,安王未喊疼,而是继续开解。
“可此事不同以往之事,我们或许有法子可以帮上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