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宋砚西还是没有跟覃郁回家,他不可能把李尧一个人扔在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宋砚西只和李尧笑呵呵地敷衍了一句,覃郁这孩子,可真是爱开玩笑。不过好在,李尧很懂事,也没有继续追问。
宋砚西大大松了一口气,两人又继续做了几套模拟题,晚饭也是随便吃了些饼干泡面,直到晚上8点多才各自回了家。
但是第二天,覃郁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一整天都没有联系宋砚西,宋砚西给他发信息也没有回。
到了晚上七点,宋砚西终于坐不住了——这孩子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如果是自己做了一桌子菜等着爱人回家吃晚餐,最后却被放了鸽子,应该也会生气吧。
宋砚西叹了口气,然后出门去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拎着朝覃郁的公寓走去。
他打算今天晚上,好好给覃郁做一顿饭。
另一边。
覃郁正在从网吧出来,往回走,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联系宋砚西,不是因为他在生宋砚西的气,而是因为他手机关了一天机——为了躲一个人。
胡管家昨天晚上通知他,那个人今天会来,所以覃郁索性一大早就出了家门,去了网吧。
他真的不想看到她。
一眼也不想。
可没想到在网吧泡了一天,刚回到小区,覃郁就看到一辆橙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小区门口。
覃郁抬手看了看手表,眉心微微皱起。已经晚上7点半了,她怎么还没走?!
覃郁扭头就走,正在这时,车门打开,一名女子从车上匆匆跑下来,快步追到覃郁身后。
“小郁!”
女子穿着一身金色低胸吊带连衣裙,身材饱满,脖子上挂了一条蓝宝石项链。外面则随意披了一件黑色西装,显得性感而又干练。脸上的妆容很精致,但是从眼角的皱纹可以看出,她的年龄并不小了。
“董女士。”
覃郁停住脚步,满脸无奈地转过身。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儿吗?”
董婉秋把手指夹着的香烟熄灭,然后抬起头,看着覃郁,嘲讽般地笑了笑。
“小郁,到现在,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妈么?”
覃郁也冷笑了一声。
“叫不叫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你也不在乎。”
“可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呵,现在倒是一口一个亲生母亲,十多年前,不是你自己把我扔给覃家,一个人走了的?!”
那时覃郁还只有9岁,覃父忙于生意,从没照顾过覃郁一天,覃郁从小到大都是母亲带的,对母亲格外依恋。可是突然有一天,母亲留下了一张纸条,一个人离开了覃郁的世界,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董婉秋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黯淡下来。
“小郁,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十年前,我不辞而别,把你扔给覃家,是我的错,可是我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我跟你父亲本来就是包办婚姻、我们没有感情,我本来想把你带走,可是你父亲不允许,我当时也没有能力、”
“够了!”
覃郁狠狠咬了咬牙,打断了了董婉秋的话。
“以前那些破事儿,我根本不想提了。你们俩为什么离婚,也跟我没什么关系!董女士,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吗?”
董婉秋满眼都是失望的眼神。
“没什么事儿,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既然没什么事儿,你请回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小郁!”
见覃郁头也不回马上就要离开,董婉秋着急地绕到他的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你对我,就这么没有耐心吗?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说的!”
“什么事?”
董婉秋上前,伸出手想要拉住覃郁的手臂,但是被覃郁躲开了。
“小郁,跟我走吧。”
“跟你?去哪儿?”
“去米国,杰夫瑞想要在米国开一间牙医诊所,而我也决定要跟他一起米国生活了。”
杰夫瑞是董婉秋现在的丈夫,米籍华裔,是一名医生。而董婉秋与覃父离婚后,重拾了法律专业,如今是云城大名鼎鼎的一名律师,两人虽然没有孩子,但是生活得很恩爱。
听到他们要去米国生活的消息,覃郁心里也是一惊,不过脸上依旧是冷淡的表情。
“呵,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去米国?”
“你父亲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儿子,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啊!而我只有你一个孩子,我和杰夫瑞会给你提供最好的条件,不会比国内差的,我们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干预,你可以自由做你想做的事!”
覃郁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眼前的人是他最爱、也最恨的母亲啊!
如果是9岁那年,母亲问出这样的话,毫无疑问他会和母亲一起走。可是,是她先抛弃他的啊!到了现在,她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会跟你去米国的。”
覃郁淡淡地回答。
董婉秋嘲讽般地一笑。
“呵,果然是因为钱么?”
“因为什么?!”
覃郁默默咬紧牙,攥紧了拳头,浑身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因为你父亲现在的身份、地位,因为他已经是云城的首、”
“因为钱又怎样?!”
董婉秋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身后传来的一道高亢而威严的声音打断。
她一回头,看见一名身穿白色衬衫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容色俊雅,神色肃然,身体挡在覃郁的身前,一只手还提着一个装满食材的大大的塑料袋。
“董女士,我想你可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吧。”
覃郁看到宋砚西,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宋老师?”
宋砚西站在覃郁面前,悄悄向后面伸出一只手,包住覃郁紧紧攥着的拳头。
他已经站在不远处,听覃郁母子的对话很久了,也大致了解了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
应该是覃郁小时候,她的母亲抛弃了他,离家出走。而现在她母亲又嫁给了一个有钱人,想要接覃郁一起去国外生活。
显然,覃郁并不愿意。
“呵,因为钱而抛弃了孩子的人,不是您自己么?到了现在,您又有什么资格对覃郁说这种话呢?”
“你……你是谁?”
“我是覃郁的老师。”
宋砚西不卑不亢地说。
“呵,还真是老师?不过这里不是学校,我和我儿子讲话,也轮不到老师来管吧。”
“呵,儿子?您真的有把覃郁当成儿子么?请问覃郁躲在公寓,一个人吃馒头和咸菜的时候,您在哪里呢?他躺在医院里被急救,差一点就失去生命时候,您又在哪里呢?”
董婉秋被宋砚西的话给弄懵了。
“你说什么?吃馒头咸菜?还有……急救?!你说小郁被急救过?!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覃郁也站在原地愣住了。
急救?这说的应该是上次他海鲜过敏被抢救的事,不过吃馒头咸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会又是胡管家乱说的吧……
宋砚西哂笑一声。
“呵,果然不知道这些事么?不过这也不奇怪,您似乎从来没有给覃郁打过电话,也从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
董婉秋:……
她确实没给覃郁打过电话,那是因为覃郁根本不接她电话啊!她只能通过胡管家找覃郁。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您很早就离开了覃郁,他应该是和父亲一起生活的吧。既然早就做出了选择,何必现在又来打扰他的生活?况且,还一口一个亲生母亲,对覃郁进行道德绑架!可是为了钱而抛弃覃郁的,不是您自己吗?!”
董婉秋只觉得快要被眼前的人给气疯。
“为了钱?呵,我和他父亲离婚,是因为那个男人有了小三!”
“呵?小三?”
宋砚西哂笑一声。
他记得覃郁的学籍档案里,写的母亲的职业,是保姆。再看这女人穿的袒胸露乳的,八成也是靠着这副姿色,勾引的主人吧。
“您自己不也就是个保姆么?您的做法,和小三也没什么区别吧?”
“保姆?!”
董婉秋一双杏眼,此刻瞪得比牛眼还大!
两个圆圆的鼻孔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哈哈哈哈!”
覃郁听到宋砚西的话,仰头大笑一声。董婉秋一直就是个强势的女人,此刻被人说成保姆,估计要被气疯了。
覃郁反手握住宋砚西的手,弯起嘴角。
“宋老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