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大学，校长办公室内。
“宋砚西教授，这个视频，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校长赵思远端坐在高级的紫檀木办公桌后面，手中拿着一个手机，面色严肃而又鄙夷。
站在宋砚西身边的齐主任默默叹了一口气。
宋砚西在来的路上，已经预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忧心忡忡地接过赵校长的手机，点开了上面的视频。
手机中立刻传来男人暗哑而暧昧的声音。
“第一次和男人z？”
“呵，别害怕宝贝，我会让你很舒服的……比女人还舒服……”
！！！
一瞬间天旋地转。
宋砚西的心，就像被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地刺中一般！
这段视频，不是在酒吧中覃郁录的那段视频么？！
可是，它不是已经被覃郁删了么？就在自己的眼前，是自己亲眼所见啊！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
那个狼心狗肺的崽子，根本没有彻底删除，一切都是在骗自己的么？！
“宋教授？”
赵思远见宋砚西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继续面无表情地追问道。
“请问，视频中的人是不是你？”
“赵校长，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视频中的人是宋教授，这可能是什么人搞得恶作剧，您不知道，现在有一种技术，叫AI换脸么？”
齐主任见宋砚西像丢了魂的木偶一样，还没从这个巨大的打击中缓过来，连忙开口应付道。
“我问的是你，宋砚西，宋教授？！”
赵思远强装平静的脸上，终于掀起了一丝愤怒的波澜。
他此刻已经在忍耐的极限了。
宋砚西深吸了一口气，暗中压了压突然升起一阵尖锐疼痛的胃脘，勉强开口道。
“校长，请问这个视频……您是、是在哪里看到的？”
“呵，你还问我在哪里？！”
赵思远冷哼一声。
“水云间，置顶第一条！今天早晨不知道被谁挂在那里，挂了整整一上午！我刚接到通知，这才安排人紧急撤帖！不过也根本没什用，现在全校都在传这条视频！”
宋砚西呼吸骤然一痛！
他终于知道，刚才高数课上学生们互相传看的，到底是什么了。
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用那样一种眼神看自己了。
回忆起刚才自己仿佛小丑一般，被所有的学生议论、嘲讽，耻笑，却全然不知……
宋砚西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着，胃里泛起针扎一般的疼痛。
“宋教授，用不用我给你念念这条帖子的题目？”
赵思远继续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云大一枝花，数学系宋砚西教授，gay吧极致诱惑，沉浸式、震撼、体验……”
恶毒而残忍的语句，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从赵思远的口中吐出。
一刀一刀、扎进了宋砚西柔软的心脏。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额上豆大的冷汗滑坠。
“赵校长，您别念了！这明显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丑化、污蔑宋教授的！”
齐主任大声打断了赵思远的话。
他最是了解宋砚西的为人！
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操控！
“呵，污蔑？我倒也希望这是污蔑他的！可是视频这么真实、清晰，就连他胳膊上的痣都照的一清二楚！不可能是AI换脸制作的吧？！宋教授，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啊！”
“你让他怎么解释？！拍视频的人肯定是偷拍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啊！再说性取向本来就是多样的，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同性恋难道还是罪过？！更何况我们是大学，不是更应该包容么？”
齐主任今年已经年过半百，是云城大学的老教授，也是数学系的老主任了。
他本就脾气耿直，此刻更是“护犊心切”，便忍不住说了两句心里话。
赵思远此刻已经是怒火中烧！
不过作为一校之长，他还是尽力维持住表面上的冷静，一字一句说道：
“齐主任，我并没有对同性恋行为有任何的歧视，性取向，确实是每个人的自由。可是同性恋，和放纵淫乱，是两码事儿好么！宋砚西是大学教授，对学生们起着以身作则的作用。难道你想让我们云城大学的学生，所有思想还未完全成熟的青年们，都去模仿他，去gay吧放纵一夜情么？！”
“什么叫放纵淫乱、一夜情？！赵校长，您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呵，我说话怎么不好听了？齐主任，您到底看没看过这个视频？面对这样大尺度的视频画面，我已经”
“不必争执了。”
正在这时，空气中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宋砚西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平静地望着赵思远校长。
“赵校长，视频是真实的，视频中的主角，就是我本人，我没什么好解释……作为云城大学的一名教师，一名教授，我是不合格的。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愿意承担这件事的全部责任……”
宋砚西顿了一顿，不动声色地按了按上腹部，才又继续道。
“我会辞去云城大学的教师一职。”
“砚西！”
听到宋砚西要引咎辞职，齐主任一下子急了！宋砚西是自己最看好、也最宠爱的一名后辈啊！
“砚西，你真的想好了么？不要做出冲动的事！”
“我没有冲动，齐主任。”
宋砚西凄然一笑，笑容中透着无限的嘲讽和悲凉。
不辞职，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那些曾经喜爱他、尊敬他、甚至是崇拜他的学生？
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事？
宋砚西的骨子里，是个何等骄傲的人！
他可以被覃郁打碎、揉烂，再在深夜里把自己一块一块拼凑起来，重新站在这个讲台上！
可是，让他去当一个被人嘲讽的小丑、一个笑话……他真的做不到啊！
如今，视频虽然在论坛上被删除，但是已经在校园里疯狂传开了。
覆水，已再难收……
“哎——”
齐主任无奈地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
“宋教授。”
这时，只听坐在办公椅上的赵思远也轻叹了一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说实话，云城大学失去你这名优秀的人才，我也很舍不得。虽然我来的时间并不长，但我也了解到，你是我们学校最年轻、也最有前景的一名青年教授，我心中对你也一直存有很大的希望。只不过……这件事确实对于学校的声誉，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也需要给所有的老师、学生一个交代啊！只好……委屈你了。这个月的工资，我会全额照发的，希望你以后，能前途似锦吧……”
说完，赵思远抿了抿唇，然后朝宋砚西客气地伸出了一只手。
“嗯，我明白的，谢谢赵校长。”
宋砚西勉强弯了弯唇角。
一手悄悄扣着胃，向前倾身，握住了赵思远的手。
然后他又转过身，后退一步。
朝齐主任，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年的老领导，深深鞠了一躬。
“齐主任，感谢您对我的栽培和信任，真的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齐主任鼻头一酸，扶起宋砚西清瘦的肩膀。
“快别这样说。”
“哎，砚西，相信我们会有缘再相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