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众人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表现出雀跃，沈暮宸却兴致索然，向着燕帝不紧不慢开口，“儿臣本就体弱，现在就算久坐也会感到精力不济，父皇还是别给我找事了，这事就让别人去吧，儿臣就不凑热闹了。”
燕帝听罢顺着他温言道，“也好，你就多休息。前次你说秦府的温泉不错，累了就再去休养些时日。”
沈暮宸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燕帝转头又向着沈逸清道，“逸清沉稳持重，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至于其他陪同人选，你自己去挑吧。”
沈逸清朗声道，“儿臣遵旨！”
燕帝神色有些倦怠，“今天就到此为止，朕乏了，都退下吧。”
一行人从勤政殿退了出来，一路出了宫门。
秦臻没有听曹文昭的劝阻，先前殿上只图一时之快，此时自知理亏。她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向曹文昭认错，“学生行事冒失了，又给院首添了麻烦，实在对不住。”
曹文昭看着她叹了口气，“不怪你，这件事情本就是十几年前埋下的隐患，今日不过是旧事重提。礼部又是康王殿下的势力，两位殿下本就不睦，姜家大约是把你当作燕王一派的了。先皇后确实于国有功，礼部却将这件事情作为政治博弈的棋子，也是我们做臣子的过于懦弱迂腐。你今日义举权当是替大家了却了一桩旧事。幸而今上开明，日后行事万万不可这般毛躁。”
秦臻点头称是。
曹文昭不责怪，燕帝也没怪罪，还顺势追封了先后。除了礼部和康王黑着脸出来，结果皆大欢喜。
曹文昭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眼神古怪道，“你们三人的算学成绩怎么回事？竟然三人都能拿满分？”
秦臻和裴琰在想要怎么开口，杨慎想也不想先道，“这件事情不能说！”说罢他又十分得意向曹文昭扬起下巴挤眉弄眼，“院首，我没说谎吧！我说过必然不会给书院丢脸！”
曹文昭无奈，“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自己知道用功就行，我先走了。”
三人笑着目送曹文昭离去。
沈暮宸站在宫门口，视线投了过来，只见秦臻与翰辰的人站在一起说说笑笑，他嘴唇紧抿，最终一言不发钻进了马车。
秦臻倒是没注意到沈暮宸，她又跟着杨慎和裴琰一起去了常记馄饨铺。
晚饭过后，秦臻悠哉悠哉溜达回了双茶巷。
双茶巷的宅子里只有她一人，足够安静，她最近将默出的那几本无名书带来这里研究，看得正入神，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秦世子！你在这里吗？”
秦臻开门一看，只见张十八站在门外，一见到她便急切道，“世子爷，殿下情况有些不大好！宋先生请你过去一趟！”
他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边说边来扯秦臻。
？
沈暮宸今天在在勤政殿看起来还好，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但看张十八六神无主的样子，想来情况紧急。
秦臻丢下手中的书，立刻就跟着他回了别院，回府径直去了听雨居。
一进门只见沈暮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隔着重重帷幔，看不清他的情况，宋思言守在一旁。
“宋先生？殿下这是怎么了？”秦臻不知发生了什么，沈暮宸无声无息，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宋思言听见声音回头看向秦臻，“你来了，我想不明白他这次是怎么了，明明他最近情况有了好转，怎么突然病情又恶化了？”
秦臻道，“怎么说？还有救吗？”
张十八一听到这句话，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看向宋思言。
谁知宋思言却向他看了过来，沉声道，“你先出去。”
？
张十八不解地看着他，“宋先生，在下是殿下近侍，负责贴身守卫他的安全！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在场的？秦世子都可以留下，我为什么不行？”
宋思言漠然道，“我要为殿下施针，秦世子留下给我打下手，你在这里只会妨碍我。”
张十八有些犹豫，“先生能有几分把握？”
宋思言捻着胡子道，“你不在这里，殿下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你若是执意留在这里，那就看他的运气了！”
无奈之下，张十八只得单膝跪地，向秦臻施了个大礼，“世子爷，殿下就托付给您了！属下告退！”
秦臻将他扶起，“我自会尽心尽力，十八哥不必如此。”
张十八出门将门带好。
秦臻看向宋思言，“先生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宋思言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不知为何，他的蛊毒今日发作的格外厉害，许是蛊母有变。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针石药物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只有你的血能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救不救在你，你看着办吧。我把你叫来，是想尊重你的选择，毕竟你二人关系特殊。”
他顿了顿又道，“你若是一直这样救他，总有一天会暴露，我自然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你若是不救，那就让张十八尽快将他带走，别让他死在这里，他死在这里，你麻烦可就大了。”
宋思言话还未说完，空气中一股浓烈的异香弥散开来，他倏然转身，满脸惊愕，“你。。。”
秦臻将匕首收起，熟练地扶起沈暮宸，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将流着血的伤口按在他嘴上，沈暮宸意识全无，半天也没有反应，鲜血渐渐顺着他的唇角流下。
宋思言有些呆怔，机械道，“他现在是将死之人。。。怕是已经失去吞咽的能力了。”
秦臻闻言，不假思索在伤口处狠狠吮吸了一口，继而俯下身翘开沈暮宸的嘴巴哺了过去，迫他咽下去。然后又继续吮了第二口，第三口。
宋思言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如遭雷击，“你。。。你。。。”
几口鲜血灌下去，沈暮宸终于有了反应，他喉头开始慢慢起伏，下意识地将口中的鲜血吞了下去。
秦臻又接二连三地哺给他几口，直到唇角突然被什么湿润的东西勾了一下，沈暮宸虽然没有恢复意识，却本能地追逐起她的唇舌。
她起身抬手一抹嘴巴，见宋思言呆立在一旁，眼神骇然盯住她。
“好像有反应了，宋先生快来看看。”她十分熟练地掀起沈暮宸的衣衫，从他里衣上撕下一条，一边给自己裹伤一边向宋思言庆幸道，“若不是你提醒，我险些忘了今日是十五，还好是在今天，若要在平时，估计他早就去见阎王爷了，这人运气倒好。”
宋思言看她裹伤的动作娴熟，先前一定没少给沈暮宸喂过血。他这一刻的心情复杂到了顶点，他过去抓起沈暮宸的手腕，三根手指搭了上去，半晌松了口气，“看来他这一次又平安度过了。”
他松开沈暮宸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了一枚药丸递给秦臻。
秦臻向宋思言道了声谢，接过想也不想便塞进嘴里，她腹中渐渐升腾起暖意。
宋思言心如乱麻，他向着秦臻迟疑道，“你对燕王殿下。。。？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