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中,秦臻正跟宋思言说着话,沈暮宸进来了,张十八紧跟在他身后。
他一进门便径直走向床前,自然而然地抬手摸了摸秦臻的额头,张十八见状眼神乱飞。
宋思言在一旁盯着他的动作,没好气道,“都好啦!”
沈暮宸的手自然而然地放了下来。
秦臻当日为他拔箭裹伤,知道他伤得不算严重,就怕事后感染发烧,此刻见他已经行动如常就知道他已经恢复了。
“殿下回来了,我刚刚还在跟宋先生说,这次的黑衣人与之前几次不同,他们当中竟然有人用蛊。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宋思言道,“邺人十有八九都善用蛊,若是来人用蛊,定然跟大邺脱不了干系。”
秦臻狐疑道,“当日那匪首确实听了下蛊人的话,没打算杀我,我跟他们可是没打过交道,难不成还真是打算找出蛊王反燕复邺?”
沈暮宸却道,“不一定,在那之前他们也不知你是蛊王,只打算将你迷倒。”
秦臻点头,“这倒是,他们从头到尾只想把你狙了。”
宋思言在旁风凉道,“没错,说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被他连累了。”
秦臻却不理他,思索片刻疑惑道,“大邺的人为何要追杀殿下?”
沈暮宸也不知道,只是这次的事情凑巧赶在他解蛊的关键时机。
除了身边亲近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种的是蛊毒。解蛊的事情也只有亲近的几人知道。
倘若真是有心人发现了端倪要来破坏,大可不必等在他解蛊的最后一天。
一时半会儿他也理不出头绪。
宋思言却道,“当日两国交战僵持不下,邺人善用蛊,令燕军闻风丧胆不敢进前一步。大燕最后还是靠着他做出的巨弩车,投石车,攻城车等大型远程武器攻城掠地,也可以说他是直接导致大邺亡国的‘罪魁祸首’。若是还有效忠大邺的愚臣,自然是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
宋思言这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秦臻刚从昏迷中醒来,也不想再费神琢磨这些隐藏在暗中的势力。
她对沈暮宸道,“说来殿下已经遇到过好几次行刺了,既是还有大邺的愚臣在暗中潜伏,你更要加强防范,万万不能让十八哥和墨兄离开你身边。”
沈暮宸点头。
还没等他开口,杨慎一阵风似的进了屋,身后还跟着裴琰,二人见了沈暮宸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沈暮宸叫起之后,杨慎上前一巴掌拍在秦臻背上,拍得秦臻龇牙咧嘴。
还没等她暴起反击,杨慎便开始喋喋不休数落她,“你这厮不是很厉害吗?这次怎么回事?几个毛贼就把你放倒了?吓死老子了,瞅你前两日的衰样,老子还以为你凉透了,这次要吃席了!”
秦臻立刻回敬一拳,反唇相讥,“吃你妹的席,你挂了老子都挂不了。”
杨慎不服气道,“老子跟你这种弱鸡豆芽菜可不一样,身强体壮,活上一万年都没问题!”
秦臻挖挖鼻孔,阴阳怪气道,“那是,毕竟千年王八万年鳖。”
杨慎语塞,半晌才没心没肺地向着裴琰笑道,“阿琰你看这厮还能吵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宋思言在旁看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看得心惊胆战,闻言横了杨慎一眼。
秦臻问到,“你们怎么会摸到这里来?”
裴琰道,“双茶巷就那么大,有点动静左邻右舍都知道了,前几日我和阿慎都发觉你们那院落有不少黑衣人,就知道你家出了事。”
杨慎嘟哝道,“多亏了阿琰机灵,观察半天才发现你已经逃了出去,秦夫人也不在家中。他拉着我找来宋先生这里打听,这才找到你。你这一个半月没来书院,老子跟阿琰都快无聊死了,你干什么去了?瘦得鬼一样,又上山刨地去了?”
秦臻沉默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解蛊和暗杀都涉及到沈暮宸的隐私。就算大家关系再好,她也不能把一个好友得私事说给另一个好友听。
裴琰在他身后不紧不慢道,“阿慎,我发现你有个毛病,你这人说话啰哩啰嗦扯东扯西说不到重点,”接着他向秦臻问道,“你跟谁结仇了?为什么会被追杀?”
杨慎不服,极力自辩,“这不明摆着的吗?相处这么久了阿琰你还不了解她?这厮一向不积口德,做事缺德,得罪人是常有的事,被人追杀不是很正常。”
他倒是觉得稀松平常,秦臻凉凉道,“你等老子能下地了,第一件事就是杀你!”
杨慎翻了个白眼,“嘁!谁怕你啊,你当老子是吓大的?”说着往裴琰身后缩了缩。
宋思言看这屋子里呜呜泱泱站了一堆人,杨慎又拉着秦臻吵吵闹闹个没完,便下起了逐客令,“行了!她才刚醒,需要休息!你们要叙旧等她好了再说。”
杨慎不满,“你这老头,好不近人情,我们兄弟两个月没见了,多说两句怎么了。”
宋思言气得对他怒目而视。
秦臻拉过杨慎耳语道,“我又做了一批弩箭,就放在宅院的耳房里,跟木料堆在一起,你若是闲了就去取走,拿去玄宫售卖,别在这儿浪费时间,赚钱才是正事儿。”
杨慎应了一声,在秦臻床边磨磨蹭蹭还是不大想走,毕竟好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才刚刚说上两句话就要走,他都还没说够,裴琰在后面拉他。
宋思言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白氏见状急忙上前打圆场道,“再过几日就是阿臻的生辰,要不你们到时候再来双茶巷,这几日就让她先好好休息休息。”
?
原本屋内众人都在议论追杀的事情,听了白氏的话顿时反应都慢了半拍。
秦臻活了两世还从没过过生日,听白氏说要给她过生日,还要邀请众人一起去双茶巷,连她自己也觉得新鲜。
她一向独惯了,在这个时空,有了家人,有了朋友,不知不觉有了各种各样的感情羁绊,就连宋思言说让她离开燕京,她都要迟疑一下。
沈暮宸怔了怔若有所思。
而旁边杨慎立刻就应了下来,从小到大生辰宴去过不少,这还是头一次让参加好友的生辰,他开心道,“就这么说定了,秦夫人,阿臻的生辰是哪一日?”
白氏道,“就在十日后。”
杨慎爽快地一挥手,“这样吧,秦夫人,你们也不要忙活了,到时候我做东,咱们去杏花楼摆一桌。”
秦臻伸头去窗外看了看天,众人不解。
接着只听她老气横秋欣慰道,“你竟然这么懂事,今日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看来真是长大了,吾家有儿初长成。”
杨慎翻了个白眼,“你是眼瞎么?今日才晓得老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