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哈仰头不停打鸣，秦臻撒开他们二人道，“好了，我走了。”
十八相送一样，再不走就耽误了。
秦臻上马跟二人挥手，而后转头毅然决然打马飞驰出去，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地相接处，地上空留一串马蹄印迹，大雪又将印迹掩埋。
就这么走了一个多月，她终于来到永安镇。
远远望去，城头缺一半。。。城墙狗啃的一样，城门招牌也不知道挂了多少年了，风吹日晒雨淋，字早就掉完了，木头都要朽没了。。。一阵冷风吹过，牌匾摇摇欲坠。
就这？魏军来了都不用打，吹口气，永安镇它自己就倒了。比起宋思言那医馆的门面也不遑多让了。
皇帝老子不是在坑她吧。。。
秦臻骑着马进了城，一路萧瑟，越走心越凉，她在城中来来回回足足走了三趟，也没找到县衙在哪里，甚至路上行人都没几个，最后她不得不在路边抓了个卖饼的老者询问。
“老丈，我想请问下，永安镇的县衙在哪里？”
卖饼老者翻了她一眼，低着头不搭话，仿佛聋了一般。
秦臻见状顿时会意，指着他的筐子道，“老丈，给我来两个饼。”
老者一听迅速从筐里扒拉出两个饼，又从一旁抽了张脏兮兮的纸包了起来往她怀里一塞。
“拿好，一共五十文。”
？？？
秦臻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对吧。。。老丈，燕京城老子号铺里一个饼也不过才三文钱。”
老者两眼一翻，横道，“那你去燕京城买啊！来我这小老儿的摊位显摆什么？”
行吧，秦臻知道自己这是遇到刁民了，这钱全当买个消息，她从怀中掏出钱袋数了五十枚钱给了老者。
笑眯眯道，“老丈，现在能告诉我县衙在哪儿了吗？”
那老者拿了钱数了数，这才冲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指，努了努嘴，“喏！就在那里。”
？
秦臻嘴角抽搐，妈的这么近顺手一指的事儿，还要坑她五十文？？？
不过那老者要是不说，按她刚刚的找法，别说是兜三圈了，她就是兜三天都找不到。
瞅瞅这永安镇的县衙，没有最简陋，只有更简陋，别的县衙就算再寒碜，好歹大门开几米，门口还得坐着俩一人多高的大石狮子，不说多讲究排场，起码要的是个威严。
永安镇的县衙倒好，破破烂烂一间小屋？堂堂衙门搁这儿玩儿大隐隐于市？
秦臻定神仔细去看，门口确实有俩石狮子，只不过比她手里炊饼还小，这两坨小狮子分别摆在左右，雪积得厚了直接给埋了。。。比猫都不如。
。。。
秦臻只得把马大哈拴在门口，向它道，“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她进了院子，正堂有个穿着蓝布夹袄的老者正缩着脖子揣着手窝在椅子上打盹。秦臻咳嗽一声，那老者惊醒了，见她立在堂下，揉了揉眼睛问到，“你有何事？”
秦臻施了一礼道，“在下是永安镇新上任的总兵秦臻，特来拜会陆仲陆大人，还请老伯带路。”
那老者一听瞬间清醒了，他立刻起身上前热情道，“哎，原来是秦总兵啊！下官就是陆仲，先前听闻秦总兵要来，下官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来了，来来来，我带你去总兵府。”
？
“等等，不急，陆大人，这衙门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陆仲一脸迷茫，“你要找什么人？”
“县丞呢？”
“没有！”
“主簿呢？”
“没有！”
“典史呢？”
“没有！”
“下人总得有一个吧？所有事情都你亲力亲为？”
“当然！”
陆仲挺起胸膛还挺自豪。。。
秦臻小眼神怀疑的看着他，“别跟我说这永安镇县衙从上到下只有你一个。”
“是啊，不然呢？你还想要多少人？”
。。。
敢情陆仲小老儿一个边陲小镇的光杆司令做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秦臻不再问了，再问下去也是白问。
陆仲都自己一个人，自己还能有啥？参将，守备，千总，把总，狗屁都没有，啥都别指望。
秦臻将曹文昭的信交给他，陆仲看完之后不禁又睁大小眼睛仔细打量她一番，努力伸手拍着她肩膀笑道，“原来你是琰之的学生呀！哎呀！那就是自己人了！这下再好不过了！”
陆仲的笑容少了几分客套和谄媚，多了几分真诚和亲切，带着她边走边语重心长交代，“贤侄啊～你别看永安镇破，虽然啥啥都没有，但好歹城外山头上还有一伙山贼。”
嗯？
秦臻掏了掏耳朵，她没听错吧？关联句是这样用的？
陆仲还在继续叨叨，“不过你放心，他们很少来抢，一年也就抢两三回，抢完就走，你把东西给他们就是了，他们不伤你性命。”
。。。
合着她当官的被抢了还得对一伙山贼感恩戴德？！
秦臻又问道，“世伯，这永安镇的守军呢？圣上每年都会拨款，招募来的士兵呢？”
“守军？”
陆仲叹口气道，“这里应召的士兵都是当地的地痞无赖，光拿军饷不做事，他们还抱团，上面派来的总兵都被他们搞走几个了，你。。。”
陆仲看了看她摇摇头，“你比前头那几个还年轻，也不知道你能做多久，诶～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贤侄，在这里若想得保太平，你要记得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
陆仲还在传授着他的为官之道。
秦臻简直无语，原来皇帝老子是真的在坑自己。。。自己连爵位都辞了，还能有什么威胁？难不成是看自己不顺眼？
她打断了陆仲的话头，“就没人来管一管吗？”
“哎～一言难尽啊。总的来说就是天高皇帝远，这种边陲小镇，犄角旮旯的地方，谁都管不了，也没人来管，那些个守军不定谁跟上面有关系呢，强龙不压地头蛇，谁都治不了他们，老朽也曾往上递了几次折子，都石沉大海了。能维持现状就不错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总兵府，秦臻抬头一看，果然不能抱太大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