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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吃的也算宾主尽欢,秦臻没敢喝太多,唯恐喝的多了又断片。

沈暮宸和裴琰都浅酌了几杯,杨慎喝到舌头有些发硬不受控,又被裴琰拖走了。

杨慎被拖出了门一头雾水,“阿琰,我刚刚与殿下相谈甚欢,你这么急着拉我走做什么?”

“殿下八成有话要跟阿臻说,咱们吃得差不多了可以离开了。”

“殿下今日不是请咱们吃饭么?他们俩能有什么好说的?”杨慎摸不着头脑。

“你没发现吗?殿下对咱们二人以礼相待,无非是因为我们是阿臻的好友,咱们是沾了阿臻的光。”裴琰努力将杨慎东倒西歪的身躯扶稳。

杨慎听他这么说,想起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在永安镇两人那一模一样的玄狐围脖,突然有些开窍了,他顿时酒醒了七分,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是说。。。殿下他。。他对阿臻。。。”

这信息太炸裂,杨慎呆愣了半晌才干笑几声,“他们俩应该就是。。。关系好吧。”

说完觉得这话连自己都不能信服,沈暮宸确实对秦臻特别好,这种好跟自己和裴琰这些好友好像又说不出有哪里不同。

就譬如他们三人再要好,也没想过要跟对方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饰物,就连沈暮宸的鸾佩都轻而易举给了秦臻,这个举动在他和裴琰看来就已经不同寻常了。

裴琰道,“我也不知,反正我就觉得殿下待阿臻与众不同,不过也无所谓,阿臻本来就优秀,至于殿下,放眼大燕也没几个能是他的良配。若他二人都终身不娶,在一起倒也合适。”

杨慎还沉浸在震撼中,闻言噎了噎,有些干巴道,“你倒是开明。。。”

二人无言一路行去,杨慎终于消化了这件事,半晌才叹了口气又道,“哎~殿下也是命苦,阿臻的命也不怎么好,不过她也算苦尽甘来了,他们俩在一处,也没有那么难让人接受,谁让阿臻她是我兄弟,不说了,她的决定我都支持。”

裴琰点了点头。

秦臻吃完饭没跟杨慎和裴琰走,她留了下来,现在跟沈暮宸两人一起坐在书房里。

沈暮宸倚在榻上随意地拿着一本书翻,口中还与秦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秦家和姜家的事了,老三被封去了渭南,阿臻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你看喜欢哪里,我可以先去向父皇请封。”

秦臻坐在灯下随手拿了块木板雕琢,闻言手顿了顿,半开玩笑道,“你就没想过做皇帝吗?”

沈暮宸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瞒你说,以前是想过的。”

“啊?”秦臻愣了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他还当了真,这么认真的回答。

沈暮宸又笑了笑,“不过并不纯粹是为了做皇帝的,更多是憋了一口气,我是替我母后不值。她为了大燕为了父皇付出那么多,搭上了林氏一族,到头来却为他人作嫁衣裳。”

秦臻还是头一次听他提起林后,她曾听杨慎提过,大邺都城被攻破,林后却从城头跳了下来。

“林皇后她,她确实付出了很多。”

沈暮宸道,“是啊,毕竟我和母后曾入邺为质,从她决定入邺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大燕无论如何都不会容下一个贞洁有损的皇后。即使是什么都没发生也不行,她只有一死才能保下我,然而父皇并没有将皇位传给我的打算。”

秦臻沉默,林后的事情放在现代来说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皇后大义,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下了燕帝和一城百姓。

然而这个时代又有很大的局限性,林后是受这个时代思想熏陶的女子,永远无法站出来去对抗这个时代,为自己而活。

入邺为质既是勋章,又是她的污点,皇宫容不下她,她活下来只会被世人诟病,甚至还有可能带累沈暮宸,自尽才能成全自己的儿子。

由此可见,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至少林后还是非常爱自己的孩子的。

但是林后没想到的却是,她和林氏一族的付出,也并未得到燕帝的一点真心。

沈暮宸道,“你之前说过,父皇不过是把我立作箭靶子,你说的不错,父皇他只是表面对我千依百顺,甚至连御前都给了我座位,不过这一切殊荣都是假象罢了。就连愚蠢的老三,都被他当作手头的棋子,百般纵容。”

“不过老三的左膀右臂都没了,以他的资质,他现在连做棋子的资格都失去了。父皇到底还是心软,将他远远地谴了出去。留他到最后,只怕连命都要搭进去。”

秦臻沉吟片刻道,“所以陛下又将秦王扶持起来。”

沈暮宸道,“不错,老五也是他手中的棋子,李妃被他打入冷宫,长信侯也被他杀了,他现在竟然还能将老五扶起来。你曾说谁藏的最好大约就是谁,现在看来父皇他既无情,又长情,也是个复杂的人呐。”他一声轻叹。

秦臻听他这么说,心中划过一道闪电,燕帝属意的人选,原来是他。

“这条路是林氏的血肉铸成的,我心有不甘的时候也曾想过,有朝一日将皇位抢过来,当我身穿龙袍头站在他面前,我想看看到那时候他又是什么样的神情,心里又会想些什么。”

“皇位一度成为困扰我的梦魇,束缚我的枷锁,因为它,我的母后和外祖一家相继离我而去。我若是不将皇位抢到手,他们的死都会变成笑话。”

秦臻点头道,“我理解。我没见过林皇后,虽然她贵为皇后,但她首先是一位母亲。我觉得天下的母亲对孩子的心情是一样的。比起做皇帝,她应当更希望你是健康快乐的。倘若你觉得做皇帝会快乐,她就会支持你做皇帝,如果你觉得做个闲散王爷也不错,皇后娘娘她大约也不会勉强你,其实你不必背负太重的负担,做自己就行,只要你好,她就会很好。你要是过的痛苦,她多半也不会太好。”

秦臻两世都没有见过亲生的母亲,但白氏这个养母待她不薄,她也曾见过不少母亲和孩子相处的情景,累的时候,偶尔也会羡慕那些有家的人。

在她的观念里,家是一个很温馨的字眼,母亲也是很温暖的存在。

她凭借着众人的只言片语,努力在脑海中拼凑着林后的形象,相信林后也是一位温婉柔弱却又坚强的女子。

沈暮宸有些意外,“我没想过你会这样评价她。”

秦臻笑了,她知道沈暮宸的意思,她和林后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林后大义,她这样的女子外柔内刚,可亲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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