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仿佛洞察了石令先的心思，难得在石大人脸上看到愁绪，秦臻拍了拍他的肩道，“石大人不要愁，好在城镇暂时保住了。也不知稍后魏军还会不会再来进犯，还是抓紧时间布防吧。”
石令先无奈，秦臻说的对，他再发愁也没用，魏军近在咫尺，该干的事情还得继续。
秦臻继续往幽州前进，越是靠近幽州越是人烟稀少。许多城镇都已经成了空城，城内硝烟尚未散尽，残垣断壁四处可见。
家家户户都逃难去了，窗框被被战火焚烧的焦黑，被风一吹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空旷寂静的长街上显得凄凉且突兀。
秦臻走在一片支离破碎之上，这才切实体会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场战乱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又过了两日，秦臻终于到了幽州，张十八一见到她仿佛见到了救星，还隔着老远就激动的飞奔而来，到跟前二话不说揪住她就往驿站里面拖。
？
马大哈见这阵势不明所以，在后面咬住秦臻的衣服拼命往外拽。
就这么一个往里拖一个往外拽。
张十八拖着秦臻冲马大哈嗷嗷怪叫，“你一匹马跟我们殿下抢什么人啊！”
马大哈咬住不放，两个硕大的鼻孔哼哼哧哧不满地喘着粗气。
哪里来得宵小，竟敢当街抢人？抢得还是马大爷最忠实的奴仆？！
“哎哎哎，撒手，都撒手！”
再拽下去，外衫都要被这一人一马给扯破了。
张十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手上前，“秦公子，”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对，秦臻已经是工部侍郎，称谓要改改了。
他又道，“秦大人，你来的正好！殿下已经两日不眠不休了，再这么熬下去，只怕身体都毁了。”
两个日夜没睡？看来边境的战事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走吧，先进去，十八哥咱们边走边说。”
“是！”
秦臻从张十八口中得知，原来他们抵达边境的时候，青州大营和定州大营的军士几乎死伤了一大半。
沈逸清虽然让人去解临安之围，将沈暮宸和沈少白救出，让他们两人前往前线，但是兵力上还有所保留。
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看沈暮宸和沈少白的手中还有多少暗藏的势力。若是将两人逼到山穷水尽，他们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私藏。
沈暮宸和沈少白确实暗中都有自己的势力，但是对方是几十万的魏军，别说是把自己手中的势力全都拿出来，就算是将周边几个大营的兵力全部调来都不够抵挡。
沈少白已经让人发了无数封急报回京，然而援军却是今天来一点，明天再来一点。
燕帝昏迷，兵符现如今都由谢家掌管
秦臻听完简直要气笑了，本以为谢家是清流，虽有争权夺利之心，但国难当前，他们还是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私心可以先放一放。谁知谢家竟然也与陈淮青一样傻逼。。。
眼见大燕边境几个城镇都已经沦陷了，朝廷的援军还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波波的送。
幽州这里若非是沈暮宸严守，只怕魏军早就向大燕境内推进数百里了。
然而石令先那里都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秦臻进了驿站，院子里还陈放着几架未完成的弩车，看上去，似乎结构又有改动。
张十八将她带到了沈暮宸的房门外，房间里面叮叮咚咚的敲击声传来，张十八摇了摇头，向秦臻打了个手势。
秦臻推门而入，只见沈暮宸正伏案做着什么，大约是有几日没有出门了，他脸色微显苍白，隐约可见眼周的青黑。
天气渐暖，他身上穿得是素黑色的单衣，袖子也没有之前那些长衫那么宽大，不过这样一来做东西就更方便了。
沈暮宸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张十八，并没有抬头，“十八，再去给我拿一壶茶来，且泡的浓些。”
他声音低沉暗哑，像是破损的琴弦撩拨出声。
秦臻不动声色出去，盛了壶温热的白水倒了一杯放在桌上。
沈暮宸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抬头道，“不是说泡一壶茶来。。。”
当他看到秦臻，声音戛然而止。
“阿臻，你怎么来了？”
“宣州之围已解，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沈暮宸起身想去拉秦臻，一阵头晕目眩，他身子晃了晃。
秦臻上前拉住他，将他带离桌案，“你有两日没休息了，先歇歇吧。我看院子里放着那么多弩车，是在做武器吗？”
沈暮宸顺从地任她牵着，歪倒在贵妃榻上，闭上了眼睛，手却并没有松开。
“阿臻，你不应该来的，这次情况不同于以往。魏军有备而来。以幽州目前的兵力，也不过是多拖一些时日罢了。不如你趁此机会死遁。”
秦臻也顺势在他身边坐下，“阿宸，死遁这个法子，我已经想了很多年了，确实也打算这么做，只不过不是现在。”
室内一片沉默，沈暮宸没说话，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两人都知道，倘若现在燕帝还在，天下太平，秦臻只是秦臻，一个热衷于赚钱的俗人，工部侍郎一职于她无足轻重。
而沈暮宸是一个普通的皇子，且无心皇位，两个人都无意于朝堂权势，随时都可以离开。
现如今魏军压境，他们于大燕而言，就不仅仅是自己了，一个朝廷命官，一个大燕皇子。
此时此刻他们在边境这些百姓眼里更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国难之际，自当挺身而出，在战火之中庇佑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保社稷安宁，谁又能不管不顾一走了之？
沈暮宸走不了，秦臻一样走不了。
他们若是走了，城内的百姓要怎么办？
“你休息一会儿吧，就算想多撑几日总要有体力，睡吧，弩车交给我来做，睡几个时辰我叫你。”
沈暮宸早已疲倦至极，有秦臻接手，他头一歪便沉沉睡去。
秦臻来到桌案旁，拿起图纸，她洞悉了沈暮宸的想法，沈暮宸在改造千机弩，想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结合孔雀翎，增加攻击目标，扩大攻击范围。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除了火药，只能做一些天书上没有的武器，才能出奇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