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很快结束啦,种完小麦,人们就开始猫冬了。
这一天,太阳暖暖地照着,整个村子都仿佛被一层金色的光辉所笼罩。李大嘴缩着脖子,袖着双手,慢悠悠地朝着王麻子家走去。一路上,他的脚步拖沓,鞋底蹭着地面,扬起一小撮一小撮的尘土。到了王麻子家门口,李大嘴扯着嗓子喊:“麻子,在家不?”
王麻子那略带慵懒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在呢,进来吧!”
李大嘴推门而入,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一进屋,就像个找窝的兔子似的,东瞅瞅西看看,最后找个热乎地方坐下,一边搓着冻得有些发僵的手,一边说道:“这冬天一到,人都变懒喽。”
王麻子坐在床上,笑了笑:“可不是嘛,咱庄稼人一年到头就这时候能清闲清闲。”
李大嘴搓了搓手,往手心里哈了口气:“你说这秋收完了,小麦也种上了,接下来这日子可咋打发?”
王麻子起身给李大嘴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说:“能咋打发,在家呆着呗,没事串串门,唠唠嗑。”
李大嘴接过热水,迫不及待地喝了口,然后哈出一口气,那热气瞬间在他面前形成一团白雾:“我看呐,咱也不能光闲着,得找点事儿干。”
王麻子好奇地问:“你能有啥事儿?”
李大嘴眼睛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要不咱弄点副业?比如养几只鸡,养头猪啥的。”
王麻子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养鸡养猪可不容易,咱又没啥经验。万一养不好,白搭功夫还赔钱。”
李大嘴不甘心,继续说道:“那咱去镇上找点零工干干?挣几个零花钱。”
王麻子还是不太乐意,撇撇嘴说:“大冬天的,跑镇上多冷啊,我可不想去。再说了,在家呆着多舒服,何必出去受那份罪。”
李大嘴有点急了,声调也提高了几分:“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天天在家睡大觉?”
王麻子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睡大觉咋啦?一年到头累得够呛,就不能好好歇歇?”
李大嘴叹了口气,一脸无奈:“你呀,就是没上进心。”
王麻子不服气,梗着脖子说:“啥上进心不上心的,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咱又不想发大财,能吃饱穿暖就满足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李大嘴气呼呼地站起来,一甩袖子说:“行,你就这么混日子吧,我可不想跟你一样。”说完就走了,留下王麻子在屋里嘟囔着:“哼,爱咋咋的。”
过了几天,李大嘴还真去镇上找了个零工,在一家小餐馆里帮忙打杂。虽说工作辛苦,每天要早起晚睡,累得腰酸背痛,但每天能挣点钱,心里也挺美。他想着等攒够了钱,就能给家里添点新物件,或者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而王麻子呢,就在家里天天晒晒太阳,和邻居们打打扑克。有时候他也会想起和李大嘴的争论,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这样悠闲的日子多舒坦。
可没过多久,李大嘴就觉得这日子有点无聊了。餐馆里的工作枯燥乏味,每天面对的都是油腻的碗筷和嘈杂的环境。而且镇上的人都陌生得很,没有村里那种亲切的感觉。他开始怀念村里的生活,怀念和王麻子拌嘴的日子。
终于有一天,李大嘴决定不干了,打包回家了。
晚上,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洒下清冷的光辉。李大嘴在家里憋不住,出门就去找王麻子。
到了王麻子家,李大嘴一进门就大声说道:“麻子呀,上次的事呀,我始终都不甘心。我们这次去乡里告他,我们就告他贪污,荣雨在咱们生产队干了这么多年的小队会计,我就不相信他没有贪污一丁点。”
王麻子原本半躺在床上,一听这话,一下子坐了起来,来了精神:“对,对。就告他贪污。”
李大嘴凑到王麻子跟前,压低声音说:“我这几天在镇上干活,听到不少消息,听说现在对贪污查得可严了,只要咱们一告,准能把他拉下马。”
王麻子连连点头,眼睛放光:“那咱赶紧的,可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说不定把他弄下去了,咱们还能得点好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李大嘴和王麻子就怀揣着满心的期待和幻想,匆匆忙忙地往乡里赶去。一路上,寒风呼呼地吹着,刮得他们的脸生疼,但这丝毫没有减弱他们告状的热情。李大嘴还在不停念叨着:“这次一定要让荣雨好看,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到了乡里,两人东打听西打听,终于找到了相关部门。李大嘴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怀疑和猜测说了出来,说得唾沫横飞,仿佛荣雨的贪污罪行已经板上钉钉。
工作人员听完,表情严肃地说:“你们反映的情况我们会调查的,但不能凭空诬告,得有证据。”
李大嘴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证据?这可咋办?”
王麻子也慌了神,抓耳挠腮地说:“那咱们先回去找找?”
两人垂头丧气地回了村。
回到村里,他们开始四处打听荣雨的事儿,见人就问,一副不挖出点东西誓不罢休的架势。可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大多数人都对他们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些反感。
这时候,村里的老支书知道了他们的事儿,把他俩叫到了一起。
老支书坐在自家的院子里,面前放着一个破旧的茶壶,脸色阴沉。李大嘴和王麻子站在一旁,低着头,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
老支书皱着眉头说:“大嘴、麻子,你们可不能瞎胡闹。荣雨当会计这些年,账目都清清楚楚,没听说有啥问题。你们不能因为嫉妒或者个人恩怨就随便诬告人家。咱们村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可不能因为你们这瞎折腾,坏了村里的风气。”
李大嘴嘴硬道:“支书,您咋知道他没问题?说不定藏得深呢。”
老支书瞪了他一眼,声音提高了几分:“胡说!荣雨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做事认真负责,从来没亏待过大家。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要有自己的判断。做人要凭良心,不能瞎猜忌。你们要是有这精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李大嘴和王麻子被老支书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接下来的日子,李大嘴和王麻子陷入了纠结和不安中。他们一方面觉得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一方面又担心真的是自己弄错了。两人碰面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高谈阔论,而是默默地抽着烟,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乡里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荣雨没有贪污的行为,一切账目都合规合法。
李大嘴和王麻子这下傻眼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消息在村里传开后,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责备和不屑。他们知道自己这回闹了个大笑话,在村里也抬不起头来。
李大嘴整天闷在家里,不敢出门,媳妇王桂兰也在一旁埋怨他:“你说你干的这叫啥事?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惹麻烦。”
王麻子也是懊悔不已,见到熟人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人戳脊梁骨。
经过这件事,李大嘴和王麻子算是明白了,不能随便猜忌别人,更不能凭着一股冲动就去干糊涂事。他们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狭隘和无知。
从此,他们也安分了许多,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儿,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自家的田地上,努力让生活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