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迷茫了。
这时,陆亭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你们说啥悄悄话呢?”
“去,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打听这干啥。”
赵翠兰悄声对宋凝叮嘱了几句才放她离开,等走出去一段路,陆亭心里猫抓似的,按耐不住地问:“二嫂,娘刚才到底跟你说啥悄悄话呢,是不是传授你驭夫之术了?”
毕竟在管男人这一点上,她娘真有两把刷子。
宋凝:“……”
不是,这让她咋说?
总不能直接说你娘怀疑你二哥不行,要找什么大补的偏方给他补身体吧?
她看了正认真注视着自己,同样一脸好奇的某人一眼,磕磕巴巴地扯了个谎:“也没说啥,就说要我和你二哥好好过日子,别吵架什么的,别的没了。”
“是吗?”
陆亭人精似的,盯着宋凝的脸看了好几眼。
“那你脸红啥?”
“谁、谁脸红了,你看错了。”
宋凝真是怕了陆亭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从兜里摸出一块糖,直接剥开塞她嘴里,用吃的堵住她的嘴,嘴里含着糖,陆亭终于不说话了。
可算是不问了。
暗自叹息一声,宋凝也往自己嘴里送了块糖,入口就是甜甜的奶香味,风靡七十年代的大白兔奶糖果然名不虚传,她将糖纸塞回兜里,一抬眼就对上某人漆黑深邃的眼。
她一下就卡壳了,傻乎乎地问——
“你也要吃糖?”
陆湛微微勾唇,看着面前脸颊一鼓一鼓的小女人,只觉生动可爱,鬼使神差的,他竟低低应了一声。
宋凝“哦”了声,忙拿出奶糖递过去,不料,男人却没有要接的意思,一旁的陆亭看了,笑得贼兮兮的。
“二嫂,我二哥是要你喂呢。”
见她迟迟不动,陆亭催促道:“快点啊,都是两口子了,喂个糖还扭捏啥。”
最后。
宋凝怕陆亭看出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将糖纸剥开,举起来递到陆湛唇边,心想着又不是没有喂过,领证那天,自己还喂过陆湛吃包子呢。
没啥,一回生二回熟。
正想着,指尖突然一烫。
她一愣,意识到什么后旋即飞快收回手,面上看不出什么,手指却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似的,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将糖卷进嘴里,耳尖瞬间热了起来。
陆亭在旁侧看着这一幕,笑得格外暧昧。
哎呦,笑死她了,自己这二哥啊,真是能耐死他了。
*
宋家这边。
得知宋凝今天就要和陆湛一起离开去部队随军,张桂芬在家里坐立难安,想着自己怎么着都将宋凝从个奶娃娃拉扯到这么大,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再怎么说,走之前也该来看一眼。
她都想好了。
等宋凝和陆湛来了自己就卖惨、认错。
自己都认错了,死丫头应该不会再记恨了吧。
可她等啊等,一直等到快中午了,连个人影也没看见,没等到宋凝倒是把宋楚楚等来了,这才结婚第二天,宋楚楚就哭着回娘家了,说周晋在新婚夜打她。
“为啥啊?”
“他嫌我丑不碰我。”
那可是新婚夜啊!!
张桂芬一头黑线:“这种事你也拿来烦我,我看你就是闲的,赶紧滚,一天天的看见你就烦,你小弟还难受着呢,谁有心思管你这些破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没事少回来!”
“好好好,女人果然是没有家的!”
宋楚楚哭着跑走了。
张桂芬才懒得理她,急匆匆就去了陆家,一问才知道宋凝和陆湛早就走了,这会儿八成已经上火车了。
县城火车站。
百货大楼那边的工作交接好了,赵玉梅父亲说会关照陆亭,叫宋凝放心,还叫她探亲回来的时候去家里玩,宋凝笑着应下后又和陆湛一起去买了特产,到时带去部队分给战友。
最后两人在火车站买好票就踏上了去部队的火车。
陆湛服役的地方在南边,坐火车要四十几个小时。
幸好陆湛凭军官证买到了卧铺票,否则直挺挺坐这么长时间的硬座,怕是人都要坐废了。
“陆大哥,你睡上铺还是下铺。”
两张铺位一上一下,宋凝叫陆湛先挑。
陆湛想也没想就道:“你睡上边,上铺安全些。”
他睡在下边,万一有个什么事也能灵活应对。
“行。”
火车还没到发车时间。
宋凝就先和陆湛一起坐在下铺,卧铺包厢一共有六个铺位,除了他们两人,对面的下铺有个中年男人,一直在频繁地看表,像是在等什么人,约莫过了十多分钟,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个孩子走了进来。
女人看见宋凝,眼睛就是一亮。
不过见她身边还坐着个身子笔挺的军人,心里暗暗可惜,有这当兵的在,自己怕是很难下手,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于是,等火车开动后,她就主动和宋凝搭话。
“同志,这是你对象吧,哎呦,你们可真般配。”
宋凝看了那么多年代文,岂能不知火车上人贩子最多,尤其是主动搭讪的,就算不是人贩子也得多加小心,不过有陆湛在,她很有安全感。
难不成人贩子还敢当着解放军的面公然抢人。
她淡笑着点点头:“对,他是我丈夫,我们已经结婚了,大姐,这是你女儿吗?”
“嗯。”
年轻女人看了眼身边的小女孩,只是看了一眼,孩子却像是很害怕似的,单薄的小身子在轻轻颤抖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里更是快速浮起一层泪光,片刻后又被她用力屏退。
谁家正常孩子会怕亲妈怕成这个样子?
当然,也不排除年轻女人和王杏花一样,是那种重男轻女,动不动就打女儿的妈。
宋凝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小女孩几眼,发现孩子大热的天还穿着长衣长裤,再仔细一看,右边袖子随着火车的震动轻轻摆动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孩子没有胳膊!
这个发现叫宋凝心头莫名发寒。
女人也注意到了宋凝的视线,无奈地叹息一声:“大妹子,你没看错,我这闺女是个命苦的,生下来就是个哑巴,幸幸苦苦拉扯到四岁,她和别的孩子去火车道上拾煤,被火车轧掉了一条胳膊成了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