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渺展开那折子，上面写得倒是很仔细。
远载郡刺史的侄子崔文焕此前担任的乃是官府硝石厂监造使，此次的火药就是通过他的手转送到北戎刺客的手上。
以试新爆竹为名运出了不少火药，因此本身乃是硝石厂监造使，加上与上峰合谋此前就以偷卖爆竹为名获利不少，此次也是以此为名瞒过了上峰。
而北戎刺客能顺利进入云京，则是通过一名胡延国的商人进入的，天启与胡延国交好多年，对胡延的商人也较为宽容，北戎的刺客便是通过挟持了这位胡延国商人的家眷作为要挟的。
“胡延商人已经被杀害了，其家眷已经被发现死在了来云京的路上。”祁谷玉递上了那商人的身份牌。
“尸体是在城外乱葬岗发现的，面容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但衣物和随身的一些东西以及胎记对得上。”
“所有被盯上的官员，住处、出行、喜好、作息等信息则是吏部考功司郎中周锡泄露给北戎方面的，周锡一直有赌博的爱好，以前都是小赌怡情，今年突然赌得很大，家底都输光了，被赌坊的人缠上了，也就是上个月的事。”
“监察院顺着查了查，那赌坊一直都是北戎细作在云京的据点。”
“北戎习作的据点在云京存在了这么多年，监察院是在做什么？”温知渺冷声问道。
祁谷玉连忙跪下：“监察院失职，臣愿领罚。”
“继续说。”
“此前监察院一直没发现这处据点，是因为这赌坊一直都是工部侍郎的亲眷在负责，此次深入调查才发现，工部孙侍郎的丈夫本就是北戎与天启人结合所生的，继续调查下去发现孙侍郎的丈夫乃是北戎移剌部族的旁支，而移剌部族正是曾对北戎王极为不满的北戎部族之一，但后面被北戎王打服了，但这些年移剌部族又再次强盛起来了，很难不怀疑此次事情与其没有关系。”
“至于城防守卫的漏洞则是京兆府之中的人泄露的，这些人看似职位不高但对云京守卫情况极其了解。”
“说来说去，都是被北戎收买的或威胁的，背后之人呢？”温知渺接过折子之后故意没看，等着祁谷玉说下去。
“的确是如此，可重要的是到底是谁告诉了北戎刺客，可以收买利用这些人，北戎的细作即便是渗入云京，也不可能对我天启的官员体系如此了解。”祁谷玉继续说道。
温知渺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是她想知道。
“查到谁身上了？”
“鸿胪寺卿。”祁谷玉低声说道。
“鸿胪寺？”温知渺轻嗤了一声：“倒是推出了一个不错的替死鬼。”
“可有证据？”温知渺问道。
“有，在北戎细作与内应沟通的信件上找到了鸿胪寺卿的私印。”祁谷玉递上信件和私印。
“所以你想来问什么？需要搜集证据才能定罪的又是哪些人？”温知渺淡淡地问道。
“可要直接抓捕鸿胪寺卿？”
温知渺指尖轻叩桌面，思虑良久，抓与不抓都是难题。
祁谷玉能查到他身上就表明了那是背后之人让她查到的，抓了，能让背后之人放松警惕。
不抓，十日之内破不了案，这些人就能趁机找出祁谷玉的差错。
倒是让人反将一军了，一招好棋。
“不抓，但是让辛苦祁卿去天牢之中待一些日子了，这锅你背着，也算是将功补过了。”这监察院的院首之位，若是祁谷玉做不了，那朝中暂时温知渺还真是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想办法给苏语冰安个罪名，能洗白的罪名，给她个投靠的理由。”
温知渺倒是想起来了，大家都在忙，还真是只有苏语冰这个礼部侍郎闲得很。
也不是说礼部真的没事可做，礼部自然有礼部需要做的事，但苏语冰真的太闲了，她看不惯。
祁谷玉愣了下，当即应下了：“臣明白了。”
“此次过错，虽不全在监察院，但朕会处罚你也会处罚其他有过之人，祁卿可明白？”
祁谷玉没什么不明白的，甚至有些欣慰，恩威并施，她看着长大的人也终于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了。
“臣明白，谢陛下。”
“证据不足的暂时就不要说了，有了证据再来与朕说。”若是以前温知渺会继续问缺乏证据的是哪些人，如今却不会了，没有证据那就是没有猜测定不了罪，帝王最忌讳猜疑定罪。
“没其他事就下去吧。”温知渺语气缓和了许多。
祁谷玉刚走侍女就来报说师挽月醒了。
温知渺连忙走出去往寝宫方向去了，祁谷玉还没走两步就看到帝王出来了，火急火燎的。
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与师挽月有关，师挽月醒来的消息温知渺是全面封锁了的，除了宫里几个人没人知道，祁谷玉也不例外。
故而都在担心着师挽月的伤势，看温知渺那急匆匆的样子，祁谷玉还以为是不是伤势加重了。
师挽月刚醒一会，甚至没下床温知渺就回来了，她伤得重又看不见，没人扶着抱着根本不能下床，动作大一点都能牵扯伤口，故而也没人敢乱带她下床。
“姐姐。”温知渺刚进来师挽月就听到了，下一刻温知渺就坐在她床边，语气温和地唤她。
“不是在议事吗？怎么回来了？”师挽月笑着问道。
“见了一下祁谷玉，她查到了鸿胪寺卿头上，过来请示一下，没什么大事，姐姐睡醒了可想做些什么？”温知渺怕她无聊便问了一下。
“嗯，那就请陛下给臣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师挽月笑着道。
“说好的不思虑这些呢？”温知渺无奈问道。
师挽月勾着她的手：“好奇嘛～我不能知道吗？”
温知渺哪里经得住她撒娇，便将方才之事都告诉了师挽月。
“给祁院首安一个监守自盗的罪名啊……”师挽月听完之后轻轻点头：“倒是不错的主意。”
“就怕背后之人不上当怎么办？”
“那自然是再把你重伤毒难解性命垂危，以致我与师相关系破裂这把火再烧得逼真一些，他不是要这些吗？朕给他。”
诱饵在眼前，就看这鱼要不要赌了。
何况北戎那边的火云九昭自然也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