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着谢清澜的口吻叫了声。
顾时聿正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险些就被呛到。
宋存的声音却还在继续，“跟我回家好不好？让我好好照顾你。”
顾时聿瞳孔的墨色翻涌，却被他深深压下。
他不动声色地咽下口中的咖啡，凝望着宋存。
半晌，他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
“行啊。”
随着话音，餐桌上立刻安静了几秒。
谁都没料到顾时聿居然就这么干脆地同意了。
谢清澜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存更是有些措手不及，不由地多看了顾时聿好几眼。
“不是要带我回家？”
顾时聿站起来睨了她一眼，宋存抿抿唇，看向夏梦，他也一并顺着看过去。
沉浸在惊天大瓜中的夏梦，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参与的份。
“宋存，我一会儿还有点事，你和顾……不，你和你老公回家吧。”
她略带抱歉地看了宋存一眼，飞快地拿起包，赶紧跑路了。
这事实在是不能怪她，顾时聿的眼神太有压迫感，她没那个勇气掺和进去。
见状，宋存即便心里不情愿也还是起身。
谢清澜紧紧抿着唇，偏偏无法理直气壮地阻止他们离开。
她心头梗着那口气咽不下去，忍不住叫了声，“阿聿！”
指着电脑，她小声委婉道，“咱们还有几个细节要聊。”
顾时聿眼皮都没抬，“小问题，找康波吧。”
言罢，他拉起宋存的胳膊，就朝外走去。
“阿聿！”
谢清澜猛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去抓顾时聿的手，却抓了个空。
顾时聿更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谢清澜双手紧握成拳。
她难以置信事情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她本就是冲着顾时聿回国的，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谢清澜眸中填满了不甘。
直到从西餐厅出来，宋存仍能感觉到谢清澜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
顾时聿帮她拉开了副驾的门，她坐进去后，才彻底将那道目光隔绝。
今天顾时聿开的是那部银灰色的科尼赛克，她下意识地看向仪表盘，眼前又浮现了被顾时聿强行带走的那个晚上。
然而车子启动时，预想中的推背感并没有出现，车子只是稳稳地朝前驶去。
收回视线，宋存滑下车窗，盯着不远处的路口，“前面路口，放我下去。”
“这么快就不认账了？”顾时聿看着向前方，神色淡淡。
宋存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只顾着开车，眉头蹙得更深。
行进的车子带起了微风，他们漫无目的驶向不知名的远方。
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一辆辆汽车，宋存心想不如就让他跟自己回去拿戒指。
“我要回家。”
她报了个地址。
顾时聿没出声，却是打了个转向，朝宋存的公寓开去。
车一停稳，宋存伸手就去拉车门，试了几下，却发现拉不开。
“顾总还有别的指教？”宋存说着话，眼睛却没看他。
“不请我上去坐坐？”
“腿长在你身上，用得着我请？”
宋存没好气地扔了一句，就再度去拉拉手。
这次车门被顺利打开了。
顾时聿跟着她一路坐电梯上了17层，站在门口要输密码的时候，宋存却有些为难。
当初她只是出于习惯，用他们在一起的纪念日做了密码。
可现在顾时聿就站在身后，她实在是不想按下那几个数字。
“后悔了？”
身后，顾时聿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宋存转头白了他一眼，抬手飞快地按下密码。
伴随着身后一声嗤笑，房门被打开。
“你等下。”
宋存冷着一张脸，推门就去了卧室。
顾时聿也不在意她去做什么，慢条斯理地环视了一周。
宋存的家和她本人一样清冷，家里没有多余的装饰，最多的就是书，还有各种乐谱的手稿。
顾时聿随意地拿起一本翻了翻，全部都是关于音乐的。
瞥见有几本散落在地板上的书，就顺手帮她捡起。
看了眼她的书架，按照大小排序帮她放好。
宋存出来的时候，顾时聿依旧在理书。
她握了握手里的小盒子，“你过来。”
顾时聿把手里最后一本书放好，走了过来。
两人的身高有段差距，宋存仰起头看他。
迎上她漠然的眼睛，顾时聿神色变得有些阴郁。
以前她这么看着他的时候，眼中的爱意浓烈肆意。
可现在，依旧是这双眼睛，里面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宋存的语气和平时无异，“这个还给你。”
她把一个天鹅绒的黑色盒子递给他。
顾时聿垂着眼皮，眉眼深邃的轮廓里隐隐透出烦躁，“什么意思？”
宋存摩挲了下盒子的边缘，又往前伸了伸，“这东西我收着不合适。”
顾时聿却没接，“我送出的东西从不收回，你要觉得不合适，扔了也行。”
宋存闻言拉起他的左手，一把将盒子塞了进去，“要扔你自己去扔。”
顾时聿手指慢慢收紧，感受着盒子上她残余的体温。
“宋存，就算离婚，也用不着这么绝情吧？”
这个戒指，是宋存当时特意找了画师做的设计稿。
她把自己关于戒指的所有构想一一告诉对方，每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和设计师来来回回折腾了无数遍，一度差点把人逼得撂挑子。
千辛万苦地完成设计后，她拿着手稿把它当做礼物送给了顾时聿。
笑嘻嘻地跟他说以后拿这个跟她求婚，她肯定答应。
再后来，这枚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戒指，被顾时聿找人做了出来，成为了他们的婚戒。
宋存盯着他手中的盒子，怅然地笑笑，不答反问，“离婚协议什么时候能拟好？”
一股来路不明的烦躁从心里冒出来，顾时聿下意识地想要抽烟，摸了摸兜。
想起打火机和香烟都放在车上时，他不由啧了声，随口道：“律师病了。”
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宋存讽笑，“也不是很复杂的东西，那我自己来。”
顾时聿掀起眼皮扫了眼她，语气中多了一丝阴阳怪气，“看不出你这么多才多艺。”
“那不然呢？指望你不如靠我自己。”她想要快刀斩乱麻，“明天我去你公司找你签字。”
“我要出差，待会儿就走。”
“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宋存有些无语，“那我把拟好协议了发你，到时你看下。”
“我没空。”
“顾时聿，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顾时聿唇扯了下唇，浓浓的嘲弄：“你那小白脸医生等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