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怎么就没想到要去斗兽场买药呢?
对,他就应当去斗兽场,此前还想着他是一个仁君,是太子,万不能去那样肮脏的地方,可也不止一个人说过,那处可是逍遥窟啊。
说不定还能有神药将他彻底医好呢!
裴敬轩大笑几声,一把将皇后身边的婢女拉开,亲自弯腰拿着梳篦替皇后梳发,嘴里还说着许多漂亮的话,将皇后哄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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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多雪,可今日天上竟挂起了一抹暖阳,伴着微凉的风,雪一点点的消融,叫这环境更加寒凉。
许酥起时正巧就要用午膳了,昨夜同他们把话说开了,她今日也懒得再去前厅同她们一起用,只派了琼珠去前厅告诉老太太叫她尽快将掌家权交回来,又让翠玉去膳房通知一声,日后她们几个都不同老太太她们一起用膳。
雪天路滑,翠玉一路小跑着回来,一个不留神还摔了一跤掌心都磕破,流了许多血。
她随手在路边抓了一把白雪往伤口上一盖,放慢了步子走回院里去。
许酥彼时手边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水,一手还在翻阅着账本。
翠玉一路忍着疼眉头都没皱一下,此刻瞧见许酥,那眼泪说什么也止不住,簌簌往下掉。
许酥今日的扮相要更活泼些,她昨夜做了件开心事,今日起床不仅让翠玉替她描了眉,还点了口脂,杏眼水波粼粼,美的出奇。
“翠玉,怎么了?如何哭了?可是厨子难为你了?”许酥搁下手里的笔,快步上前。
绕过半高的炉鼎这才瞧见她身上的脏污,瞧见她手心里的血,皱着眉,有些心疼,“快去唤府里的大夫瞧瞧!”
她转过身,掀起床边的纱帘从枕下拿出腰牌,“别耽搁,换了有牙齿的鞋子再去。”
翠玉点点头,作势就要给许酥磕头,她主子真好。
许酥一把将她拉住,嘴里催促着她,“别磨蹭了,快些去。”
另一边,琼珠才禀完话,老太太便冷哼一声,叫人拦住了琼珠。
“老身的外孙女一向乖巧听话,不过几月未见,如何回来就成了这样?”
老太太将手中的玉筷搁在筷架上,她昨日受了许酥的气,翻来覆去的想,还盘问了周毅和李罗慧。
都说,即便日子往前推几日,许酥这丫头都是舅舅说一她便不敢说二的性子,不过就是忽而前日整个人便变得疾言厉色了起来。
不仅话语里藏着银针,一针针刺在周氏夫妇身上,如今更是大胆的朝她摔碗盏。
她看人一辈子都不会错,翠玉那蠢货心里可不会有这么多打算,也就身边的琼珠心思要多一些。
往日想着这两个婢子是太后送来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太后薨了,婢子就是婢子,奴才就是奴才,指不定就是她在许酥的耳根子边上说了什么话。
奴才说错了话就得挨打!
她冷着脸站起身来,带着威严一步步压着琼珠,手劲极大,一巴掌甩在了琼珠的脸上。
“主子有错,奴才就该替她受着!”
周越也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他昨日可是被许酥那个小贱人骂过的,今日瞧她心爱的婢子挨了打,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
他喝了一口酒,半眯着眼睛看着琼珠,她一侧的脸颊高高耸起,因着疼痛眼眶里蓄着泪,倔强的没掉下来。
呵,是块硬骨头。
但,再硬的女人,去了床上可就不一定了。
他自顾拿起酒壶见老太太又给她一巴掌,喝完杯中的酒缓缓站起身来,朝琼珠那处走了过去。
“祖母,孙儿瞧上她了。”
琼珠瞪大了眼睛,半咬着唇,这才开口:“我是大姑娘院里的人,我是太后赐给姑娘的,你们没资格调配我!”
李罗慧是极护着自己的儿子的,见许酥院里的人都敢这般大胆,肥胖的身躯抖着赘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踹了琼珠一脚。
“大胆,你如何同公子说话的?”
周老太太皱着眉横了李罗慧一眼,后者悻悻然缩着脖颈躲去了周越的身后,又瞧见周越确实是动了心思。
周老太太心里也开始盘算了起来,若是许酥真要闹得那么难看,她们确实是落不到半分好处的。
眼见着许酥马上就要嫁出去了,这万贯家产就要落入她们周家的手中,谁知许酥突然反抗,叫她半点准备都没来的及做。
真是该死,若是许酥真是听了这个叫琼珠的婢子的话,那......周越将她收为通房,亦或是将她抬为小妾,这周家的财产不也就是她的财产了吗?
周老太太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一副瞧不起琼珠的模样,“大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她转过身,将周越往她的面前推了一把,“老身今儿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低贱的婢子永远都是奴才,做不了主人家的主,只要老身一日没走,就一日是你的主子,老身说什么你都得听!”
她抬手找了两个小厮过来,“将她送去大公子的床上。”
其中一个小厮正是琼珠上次发糖多给了几粒的男子,他做事勤快,琼珠向许酥提了一句,许酥便笑着让琼珠拿着自己的腰牌去找管家给他调个岗位。
琼珠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识人的本事,还得了姑娘的认可,同管家说了一句,便将人从府门守门调来了前厅守门。
如今,那小厮瞧着琼珠被欺负,心里也念着她的恩情。
府门那处的差事又苦又累,虽说银两多一些,可终究不如院里守门的,兴许主子欢喜开心了,还能有赏钱拿。
他跪在老太太身前,替琼珠求情,“老太太良善,就放了琼珠姐姐吧,她定不是故意要顶撞老太太的,求老太太开恩。”
另一个小厮在这边做惯了,见他这般大胆畏手畏脚的去了琼珠身边却也只是拉着她一个衣袖没敢动。
老太太一脚踢在了那求情的小厮身上,没踢动他,厉声呵斥:“难不成老身不放就是恶毒?怎么?如此不要命的求情,她是你的老相好不成?”
这话也不能乱应,琼珠就要出声,周越便上前将琼珠的嘴给捂着,眼里藏着玩味的打量着琼珠。
挣扎吧,越挣扎他越兴奋。
琼珠眼里藏着泪,她万万不能被扣上这样的名头,一旦那小厮说错了话,叫老太太误以为她是他的老相好,是能直接将她拉出去杖毙的。
便是许酥来了也没话讲。
那小厮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茬,他朝老太太磕着头,“老太太误解,奴才家里缺钱,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做,琼珠姐姐昨日瞧我可怜,赏了几粒糖果子,府门的兄弟都有,她心善可怜奴才多给了几颗,奴才念着恩情才来求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