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禹丞将人放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这才开车离开。
红绿灯路口,他下意识转头看她——
车窗摇下来一半,有夜风灌了进来。吹起她脸侧的长发,发丝凌乱,洁白的额头露了出来。
女孩子小圆脸有点婴儿肥,可爱的让人想捏一把,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敛去了那双眸子里的灵动。
少了清醒时的古灵精怪,脆弱的让人心疼。
脑子里盘旋着今晚上的所有对话。
不稀罕那个家……
温家几年前倒是有点小消息传出来,说是三房温宏维有个私生女,因为母亲身份太低,老爷子一直反对接回来认祖归宗。
这丫头,好像也姓温。
“中路,中路,我在草丛里!”
温燃闭着眼睛,声音略微激动,细白的手指捏紧了安全带。
陆禹丞嘴角抽了抽,淡淡的移开了目光。
夜色浓的滴墨。
一阵风轻轻拂过,树影在黑暗中影影绰绰。
古玩城的酒店是按照客栈的设计,走廊的灯光昏暗。
细微的开门声响起,一颗小脑袋从门内探出来。
只见那人面上一块黑布,挡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光洁的额头,以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下张望。
确定没人之后,刚准备出去。
屁股被人踹了一脚。
那人一个踉跄,冲到了走廊里。
猛的拉下脸上的黑色手帕,夏如槿狠狠的瞪他,压着声音娇斥,“你踢我干什么!”
霍言深身高腿长,悠然的迈步出来。
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凑近她耳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
低哑清冽的声音钻进耳蜗,夏如槿全身像过电般麻了一下。
手指捏紧他身侧的衣服,小声反驳,“我们难道不是在做贼?”
“不是。”
“???”
“贼是偷,我们是抢。”
“……”
夏如槿听到他一本正经的纠正,觉得还怪有道理的。
按照刚刚从侍者那儿套出来的信息,找到靠近楼梯的房间,站在门口,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纸人从兜里套出来。
手指掐了个奇怪的手势,轻点了一下纸人。
一道微弱的光闪过。
小纸人伸展伸展手脚,懒洋洋的从她掌心翻了起来,刚发出一个音节,夏如槿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给她飞快的比了几个手势。
小纸人郑重的点点头,悄悄从门缝钻了进去。
霍言深眸底有惊讶一闪而过。
两分钟不到,小纸人出现在门底下,只露出上半身,对夏如槿招了招手。
“主人,里面没人,进来吧!”一道稚嫩清脆的童音,欣喜的开口。
夏如槿,“……”
霍言深,“……”
果然是这小丫头造出来的东西,蠢得可爱。
拿钥匙轻松的打开门。
屋内果然空无一人。
夏如槿拧眉,问小纸人,“人去哪儿了?你能循着气息找吗?”
“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刚从窗户跳出去哦。”
“……”
夏如槿噎了一下,“那你倒是追啊!”
小纸人抖了抖身子,怕怕的跑到窗口边,飘了下去。
跟着小纸人的脚步,二人很快到了古玩城环城河。
那边两道身影正在交手。
正是腾其萱和沈子寒。
“你们云城人都这么无耻,争不过就抢吗?”腾其萱声音冰冷。
她眸光阴鸷,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沈子寒站在原地,身后赫然是四个保镖保驾护航。
他打开盒子看了眼,确定东西在里面,才盖上盒子,“抱歉,我只是借用一下,很快会原封不动的奉还。”
“我说了,我不借。”腾其萱一字一句,杀气凛冽。
“由不得你。”
沈子寒声音慢悠悠的,话落就准备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脚步顿住。
昏暗的灯光下,密密麻麻的毒蝎子,呈扇形的包围状,缓缓逼近。
他瞳孔微缩,下意识后退一步。
身后保镖也慌乱了几秒。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渗人的场面,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是那种濒临死亡的害怕。
而是视觉上的冲击,引起生理极度不适。
“五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女孩子,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腾其萱欣赏着他们的表情变化,“所以为了你们好,我还是封口算了。”
她声音阴恻恻的,让人一阵毛骨悚然。
沈子寒很快冷静下来,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眼。
身后是河堤,走水路的话……
“我劝你看清楚水里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挣扎。”腾其萱‘好心’提醒。
沈子寒几人已经退到了河堤边。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能看到水里有细微的涟漪泛起。
定睛一看,一条条软体动物在水里扭动着身子,目之所及的范围,全是水蛇。
比岸上的蝎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一些已经顺着河堤爬上来了,抬起脑袋,丝丝的吐着蛇杏子。
沈子寒心里猛的一沉。
四面都是死路。
这女人,比他想象中的邪门。
他现在才真的明白霍凌宇在拍卖场上那句话,这是她家族传承之物……
还有她今晚那些轻飘飘的话,自私自利,我行我素,绝对跟之前查到的那群人脱不了干系。
难怪霍凌宇这么放心她,连暗中保护的保镖都不屑安排。
“腾其小姐!我说了,我会还!”他冷声,嗓音低沉凛冽。
腾其萱轻描淡写,“我也说了,我不借。”
“……”
“哦,再补充一句,我讨厌你。既然你主动找死,我一定会成全你。”
“……”
腾其萱慢悠悠的往后退,退出了毒蝎的包围范围。
毒物慢慢毕竟,圈子慢慢缩小。
气氛紧张得像紧绷的弦。
倏然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面前的毒物纷纷顿住,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
沈子寒至始至终脸上没有半分慌乱。
听到这声音,眉宇舒展开来。
腾其萱满脸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子寒面前的毒蝎缓缓让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夏如槿躲在一颗大树后面,隔岸观火。
听见这声音,也是一愣。
循声望去,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二楼扶栏上。
她微微眯眼,认真的看了一会儿。
“老公,那个人,是那个姓傅的吗?”侧头,低声问霍言深。
“嗯。”
男人微微点头,有点意外,又像是意料之中。
眼看着沈子寒马上要走,夏如槿心里着急,猛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