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温和沉静的眸光闪过几丝错愕。
满脸不可置信。
他微眯着眸子,打量着她,“你认真的?”
夏如槿挑挑眉,声音自然,“当然是认真的,毕竟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也不好跟人结仇是不是。”
霍凌宇冷冷的牵动唇角,这说辞他一点都不相信。
但他今天过来,势在必得。
甚至他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跟霍言深正面交锋。
不管老爷子的警告,不在乎媒体的关注,不想维持这表面的和谐。
他,只想要人。
夏如槿没必要用这种小事调侃他。
如果一声称呼,能让今天的事情变得顺利的话——
“大嫂。”
“……”
他突然松口,倒让夏如槿始料未及。
这疯批弟弟,只要抓住机会就嘴贱,她刚刚那句话,也是纯粹的报复,根本没料到他会真的改口,真的妥协。
脑子里不自觉的响起,毕业典礼后,霍言深在车上跟她说的那些话。
他爱而不得,已经受到了惩罚。
她仿佛,明白了。
视线落在他手上的彩色编织绳,眸光微微闪烁……
“你继续等,宴会结束保镖会自动撤走。”身侧男人清清冷冷的声音,似乎对他想要做的事一点不感兴趣。
只是因为这声‘大嫂’,霍言深愿意给出一个承诺。
霍凌宇冷笑一声,阴狠的视线移到霍言深身上,“我不会承你这个情,是你欠我的!”
霍言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揽了一下夏如槿的肩膀,轻声提醒。
“走吧。”
“……”
夏如槿跟着他往车边走。
快上车之前,她突然转头看过去,“就凭这声大嫂,给你几句忠告:苗疆女子素来重情,因情蛊生,因忘情蛊而死。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凡你对她有一点怜悯,都不该去招惹她。这样对你们都好。况且,现在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吗?”
前后都有保镖开道,黑色的劳斯莱斯走在车队中间,缓缓离开酒店。
直到几辆车都汇入主流,消失在黑夜中。
霍凌宇才缓过神来。
温润的眸底满是茫然,一张脸苍白,暖色的路灯光落尽眸子里,也化不开里面的错愕和慌乱……
“她是真的忘了?”
他低声呢喃,不可思议中带着恐慌,“她怎么能,怎么能真的忘记!”
无边的夜幕落下,平静而压抑。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初秋的夜。
风褪去了燥热,带着几丝凉意,吹散了白日的喧嚣。
夏如槿放下车窗,任由窗外的风灌进来,吹乱了精心打理的发型,却让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看着后视镜越来越远的人影,这才收回目光,偏头看着驾驶座的男人。
“老公,你说他今晚能带走腾其萱吗?”
“能。”
霍言深对答案很笃定。
夏如槿微微挑眉,有些诧异,“你这么相信他的能力?腾其萱实力可不算弱,硬碰硬的话,谁都讨不到好处。”
男人轻笑,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温凉的小手,“你都提醒了,他也该清醒了。”
以霍凌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今晚免不了一场硬仗。
但夏如槿刚刚的话,给了他太多暗示——
苗疆女子重情。
她喜欢过他,甚至因为喜欢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导致这一局面的,正是他自己。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无情的时候,可以只想到利益,坚不可摧。但有情的时候,就是把软肋交到了别人手上,柔软脆弱。
霍凌宇今晚敢不顾一切的来堵人,就是做好了不计后果的准备。
这种孤注一掷,就是把决定权交给别人。
他现在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只要轻轻拨动,就能毁掉他所有的伪装,撕开虚伪的面具。
杀人诛心。
夏如槿的忠告,可不只是简单的忠告……
“他清醒也晚了。”
夏如槿勾唇轻笑,嗓音悠闲淡定,“腾其萱失去记忆,刚认识那段时间是他最好的弥补时机。但他错过了,现在想修复关系,就没那么简单了。”
霍言深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致,“爱一个人入骨,真的可以说忘就忘?”
夏如槿摇摇头,这个问题她没经历,没有发言权。
不过——
“老公,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她眼睛微亮,闪烁着几丝精光。
男人微微挑眉,“赌什么?”
“就赌今晚腾其萱会不会跟霍凌宇走!我觉得不会!”
“……”
霍言深轻轻牵了下唇角,很配合的问道,“有什么彩头?”
夏如槿思索了一下,“如果我赢了,我想要一个月的蜜月旅行,地点我定!”
霍言深笑容浅了些。
蜜月旅行他早就跟她提过,地点也定好了。
现在她说出这话,显然是有其他打算。这个蜜月旅行,也就变得不是那么单纯了。
但他不忍心扫她的兴,默了片刻,沉声回应,“如果我赢了,蜜月旅行按照原计划,巫王和风水世家的纠纷,你暂时放下。”
夏如槿被道破企图,也不多狡辩,只是干笑两声,“没问题啊!但你不准动手脚!”
霍言深侧头睨了她一眼,“我是那样的人?”
夏如槿嘿嘿一笑,“我是。”
霍言深淡定,“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给你机会。”
夏如槿,“……”
说话的功夫,车子驶入了悦雅公馆。
从进门地上就铺满了红地毯,周围每隔两米左右就是鲜花,路灯换成了红色的灯笼,灯笼上是大红色的喜字。
原本安静的别墅区公路,此刻张灯结彩,亮如白昼,比往年过年的都热闹。
夏如槿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思绪终于收了回来,眼神诧异的四下打量,不可思议的低声呢喃。
“老公,这可是我们的新婚夜哎!”
“我知道。”
男人沉声,嗓音黯哑。
夏如槿扁了扁嘴,转头看他,“就算再认真,也没必要用新婚夜来蹲守别人的狗屁爱情故事吧?”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霍言深转头,看着她的眼神莫名。
但最终没解释。
他没解释,夏如槿更是不满了。
她承认,她这段时间都很担心巫王的下落,所以下定决心婚礼结束,就从师显那边着手,势必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揪出来。
所以才想反悔,想放弃婚礼后原本定好的蜜月旅行。
但是一码归一码。
她可以放弃蜜月旅行,不代表不在乎新婚夜啊。
就是打个赌而已,至于这么认真?
夏如槿不高兴了!
小嘴撅得老高,俏脸通红,但最终没反驳!
守就守!
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不是她一个人的新婚夜,他都不在乎,她凭什么在乎?
她一个已婚富婆,根本不care这些细枝末节……
抱着赌气的心态越想越远了,然后夏如槿就发现,这条花路前往的目的地,跟霍凌宇的别墅根本不是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