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陪着北静王老太妃一同缓缓回到了王府。踏入王府的那一刻,沉重的朱红色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仿佛也将秦可卿的一颗心紧紧地关在了这看似华丽却冰冷的牢笼之中。
回到府中后,太妃将秦可卿轻柔地唤至身前,那满含慈爱的目光落在秦可卿身上,宽慰她道:“可卿啊,既然你已嫁入王府,往后定要好好和水溶过日子。”
秦可卿静静地聆听着太妃的话语,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般五味杂陈,满腹的委屈犹如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房,然而到了嘴边,却仍是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能把那些深埋心底的委屈宣之于口。
虽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妾室,然而在外人看来,自己能够风光无限地嫁入王府,必然是享有着无尽的荣华富贵,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
但事实却截然相反。暂且不提自己本就对北静王水溶毫无喜爱之情,单是从小跟着父亲进王府,那时便觉得王府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本来,自己也曾想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已然选择认命。
可这北静王水溶自从将自己纳入府中,从不与自己同房。对自己要么是不理不睬,视若无物,要么就是一味地凌辱欺凌,用尽各种变态花样来折磨自己。每当夜幕降临,她独自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一角,耳边回荡着水溶那冷酷无情的话语和肆意的嘲笑,想到此处,秦可卿只觉满心的苦楚无处倾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只能强忍着不让它轻易落下,那咬得泛白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身躯,都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痛苦与无奈。
虽说老太妃对自己颇为爱护,
但这种难以启齿之事又怎能轻易向太妃袒露,实在是羞于开口。
秦可卿本就生性柔弱,
面对北静王水溶的百般折磨,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那娇弱的身躯仿佛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花朵,随时都可能凋零。心中的委屈与痛苦如同巨石般重重压着,却始终找不到丝毫解脱的办法。
老太妃接着又说道:“咱们水家人丁一向单薄,老婆子我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溶儿就是这府中的独苗。先前有个甄王妃,两人倒是恩爱非常,如胶似漆,可是也只留下个女儿。后来甄氏没了,溶儿也不提续娶之事。后来所幸有了你呀,你可要为咱们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秦可卿一下子羞红了脸,那红晕瞬间从脸颊蔓延至脖颈,如同天边绚丽的晚霞,连脖子都染上了一抹艳丽的红色。低垂着头,声若蚊蝇般小声应道:“是,祖母。”
老太妃继续说道:“可卿,你莫要害羞,这是你的本分。溶儿性子或许有些执拗,你多担待些。”
秦可卿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回道:“祖母放心,我知道的。”
老太妃轻拍她的手,那掌心的温度似乎想要传递给秦可卿一些力量,叹道:“好孩子,委屈你了。我也盼着你能早日为王府添丁。”
秦可卿低下头,仿佛一朵在狂风中低垂的花朵,轻声道:“但愿能如祖母所愿。”
老太妃慈爱地看着秦可卿,缓缓说道:“可卿啊,我知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往后若是溶儿有什么不当之处,你尽管来与我说。”
秦可卿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祖母,可卿多谢您的关怀。”
这时,有丫鬟一路小跑着前来禀报:“祖母,王爷回府了。”
老太妃神色一喜,眼中瞬间焕发出明亮的光彩:“快让王爷过来。”
不多时,北静王水溶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却带着一脸的冷峻。恭恭敬敬地向太妃行礼后,目光扫过秦可卿,眼中满是冷漠与不屑,仿佛她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老太妃说道:“溶儿,你如今既娶了可卿,就该好好待她。”
水溶不敢违逆太妃,只得低声轻声应道:“祖母,孙儿记下了。”
秦可卿身子一颤,仿佛被他那冷漠的目光刺痛,低下头不敢看他。
老太妃面露愠色,眉头微微皱起:“你这孩子,怎如此不知好歹?可卿这般温柔贤惠,你还有何不满?”
水溶赶忙说道:“祖母息怒,孙儿定会反思。”
秦可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决绝的步伐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滚落。
老太妃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孩子,莫哭,日子还长,总会好起来的。”
秦可卿哽咽着说道:“祖母,可卿怕是命苦。”
老太妃安慰道:“不会的,只要你真心待溶儿,他终会回心转意。”
水溶回到书房,心情烦闷不堪。他坐在那张雕花的檀木椅上,眉头紧锁,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他纳秦可卿入府,其实单纯就是出于报复心理。自己的王妃甄氏,虽说已然病逝,然而究其根源,还是因为甄家被抄家所致。
自己曾几次向永正皇帝求情,试图挽回局面,甚至不惜在殿前长跪不起,却都被无情驳回。甄家男女老小一百多口,皆被发配至西北那荒凉之地。王妃一人因忧虑过度,身染重症,最终香消玉殒。那曾经的恩爱场景如今都化作了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
前者自己心情极度烦闷之时,想到秦可卿很可能也是那萧氏血脉,便将其纳入府中,对其百般凌辱。可是几次过后,便也觉得索然无味。
如今,自己连见都不想见她。本来还打算将其赶出府去,奈何如今祖母甚是喜欢秦可卿,这反倒成了一个棘手的麻烦。
这时,北静王的谋士令狐渊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轻声问道:“王爷,您为何这般苦恼?”
北静王眉头紧锁,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的无奈与忧愁,将心中之事缓缓说出。
令狐渊听后,却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从容和淡定,说道:“王爷,您不妨就当是给老太妃多雇佣了一个丫鬟罢了。此刻,我们更应当将心思放在大事之上。”
北静王闻言,神色愈发凝重,陷入沉思之中,那紧蹙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令狐渊见状,继续说道:“如今局势复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们切不可因这等琐事乱了心神,耽误了大计。”
北静王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你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其中的纠葛,终究是让本王心烦意乱。”
令狐渊拱手道:“王爷,还望您以大局为重。儿女情长之事,暂且搁置一旁。待大事告成,一切自会迎刃而解。”
北静王站起身来,负手踱步,那沉重的步伐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千斤的压力:“也罢,本王且听你的,先放下这烦心事。”
水溶坐在书房,神色忧虑,对着令狐渊说道:“令狐,如今这江南士绅的局面愈发复杂。朝廷几次借机打压,尤其是借着忠顺王谋逆案,张申书大肆牵连,从甄家开始几十家被抄家。后来齐王开南市舶司,又插了江南一刀。”
令狐渊微微皱眉,那眉心的褶皱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回道:“王爷,此事确实棘手。如今这江南士绅已是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和您大力支持赵王萧继,另一边他们竟打算直接动手。”
水溶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他们如此冲动行事,难道他们敢造反?”
令狐渊连忙说道:“王爷,明着他们肯定不敢,但是他们会暗地里扶持推波助澜,进而改变朝廷的决定。”
水溶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本王本想借助他们的力量,可不想他们如此沉不住气。”
令狐渊沉思片刻,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远的计谋,说道:“王爷,江南士绅被逼至绝境,想必已是狗急跳墙。只是这直接动手,怕是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水溶站起身来,踱步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令狐渊眼睛微眯,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王爷,不如先安抚他们的情绪,再从长计议。”
水溶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嗯,你所言有理。但此事需谨慎处理,切不可让他们察觉到我们的真实意图。”
令狐渊郑重应道:“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水溶面色凝重,缓缓说道:“咱们和他们顶多就是合作关系,根本掌控不了他们。”
令狐渊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回应道:“王爷所言极是。不过,那我们就一定要摸清楚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从何处入手,如此才能以获得利益的最大化。”
水溶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说道:“那就有劳先生跑一趟,摸摸他们的底。”
令狐渊郑重拱手行礼,应道:“王爷放心,属下定当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