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凤楠有熟人,老中医吴江,这家伙鹤发童颜,医术精湛,通晓古今事,药者救人,也害人,道德有操守,可操手也会放任,他给汪凤楠配了一种迷药,听名字你就明白了:阴阳雷电,乖乖,不能小瞧了医生,他能敲警钟,挽救人于悬崖边上,那叫命悬一线;更能敲丧钟,送人于鬼门关。
有天无事,汪凤楠携药于家中,藏于鼠洞陈砖之下,外面包着塑料纸,防湿拒鼠,可谓严实,当柔情和蜜意水波浪式爬上脑门,他笑开颜,他不仅要弥补缺憾,更想借腹生子,心思一脉永承,想得美,未必做得美,做得美,结果未必美。
计划已经提上议事日程,就等李宜忠从江南回来,可李宜忠留恋江南风土和人情,大半个月信不捎书不能,汪凤楠抓耳挠腮,那边张大嘴巴就真的生病了,这是个好消息,李宜忠怎能不乐?天助他也。
张大嘴巴算是报应,平时飞扬跋扈,纠集一大帮无业游民,自成江湖,他那晚腿疼,不是酒醉跌的,而且得了一种不常见的腿病:下肢脉管炎,恐怕下半生将以床为伴,以轮椅为伍,这对李宜忠来说,是个逆天的好消息,他搓搓手,在听了嵇氏讲的情况之后,站起来,笑道,“这么说他完蛋了,啊哈,他也有今天,妹子,今后你有何打算?”
“象浮萍,飘呗,人不就是应事虫吗?谁知道谁的结局会怎样?”凭心而论,张大嘴巴确实混蛋,但舍得给她花钱,一个飘泊的女人,夫复何求?
李宜忠笑了,笑得前弯后曲,拧巴得象朵要绽放的花,“你是嵇氏秀梅,你不会那么平庸,你是看惯了春风秋月的女人,你懂得价值可以最大化,不是吗?”
“你几个意思?”嵇氏岂能不明白李宜忠露齿啃人之心,但人置风口浪尖上,不要轻易做出决定,且不说张大嘴巴能不能站起来,以她对李宜忠了解,这是个有着狼本性且穷凶极恶的男人,有钱时豪至千金,就是为了显摆,没钱时跪舔别人脚面,一旦钱到手,饭到口,立马张扬跋扈。
“就一个意思:你可以易主,良禽择木而栖,你不也可以……?”
“滚!你给我滚!”
“你这是作甚?难不成你还想一棵树上吊死?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好心好意……”
嵇秀梅举起木棍驱赶着他。
“傻样!你以为我稀罕你?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李宜忠是缺女人的人吗?凡是到过钟吾县城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王红的?人家那才叫一枝花,你和她比,你算什么呀?人家名字那才叫得响:一片红,你知道吗?告诉你:那是我李宜忠老相好,我只是看不过眼,你这是干什么?狗咬吕洞宾,咋不识好人心?我之所以这样:我是在老乡的份子上,我跟你说:你手中有根棍子就了不起了?它不是金箍棒,不能如意!”
“你滚!”嵇氏愤怒将大木棍扔到他脚下。
没砸着李宜忠,却吓他一大跳,象青蛙一样,弹跳到一边,“嵇秀梅,我跟你说:别给脸不要脸,我这么跟你说:但我李宜忠相中的东西,没有弄不到手的,识相些,今天你情绪激动,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可以滚,但我胡汉三会再回来的,分我黑豆,必须还我大米,别没有数!”他几乎小跑着走了,“妈的,猴子不上竿,无非多敲几遍锣,丑要丑得出神入化,才消魂,狗日的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他自言自语。
美是千篇一律,木然乏味,要生动,爱折腾才有趣。
因为撩拨嵇秀梅,耽误了一单生意,想不到,竟然三天没人上门,船在波涛汹涌打摆,李宏图因为心急,想着薛萍,就和李宜忠顶了几句嘴,指责都怪他,甚至说:要是李红旗在,这会儿说不定到了滨江,谁也不理谁,又都没有去处,李宜忠也心情烦躁,在甲板上来回踱着步,双掌敲击,也是十二分后悔,但李宏图指责他,他不能忍受。
李宏图夜里遗精,他妈的,就是个没出息的,竟然和薛萍脱光了干那事,要是能洗个澡,清爽一下,心境不会这么差,可船上锅小,又没热水瓶,澡是没法子洗,觉得自己肮脏,心象针扎似的,浑身炸刺,象雷,死火也能点燃炸崩。想想无聊,一个人倒床上,掐自己肉,归心似箭,偏就没人上门,“这捞神子营生,不做也罢,拘巴人难受!”一脚将被蹬船板上。情绪围堵,无法宣泄,就容易炸,这与脾气无关,堵得很,疏而通,只一下子,就没了所谓炸裂的脾气,一觉之后,太阳西偏,起来后,爬上去,发现父亲和一个运木材的正讨价还价,心气升腾,就走过去,“老板您好,你这价格太低廉啦,我一趟钟吾县,要耗油N升,每升油恁多钱,送一趟等于替你白忙,白忙的生意我不能干,至少在你说的一千三基础上,加个百分之十,我不多赚,也不能跟你白泡,机械磨损、人工油耗,我还得时刻留意你的货,得让它安全到达,十二分小心,熬人心油,要不我吃个鸟?”
李宜忠惊奇地看着李宏图,有些吃惊:谁说他是闷葫芦,这讲起来,有板有眼,全在理路上。
“我不这样,你能给我全款?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有闪失,我还得赔偿,糟塌钱不说,名誉还烂,我今后上哪儿寻客户去?老板,大家都不容易,彼此理解吧!”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就依你:加百分之十,今晚装货,明天起运,没问题吧?”雇船老板拎着提包,拉开拉锁,付了定金,看向李宏图,小伙子外表奇俊,“你们是一家人?”
“是!他是我父亲,贵姓?”
“免贵姓葛!你呢?”
“我姓李,李宏图!”
“嗯!好名字,两位李老板,七号码头,晚上见!”
太阳碎在河里,随水荡漾,摇晃的感觉就是美,象酒后,令人沉醉,谁的歌声,如此甜美,晚上无风也有情,心的空隙,让新的欲望填满,千帆远影碧空尽,一泻江水流有声,脉动,声的脉动,让人无限眷恋,寻声不见人,臆想美如画,那弹的,如行云流水,那唱的如乱花渐欲,惬意在心峰上跌宕,象水流淌。
一抹、一彩、一乱、一痕,渲染着静谧,气状流溢,成了风,风是有韵的,是韵的叠加,有了层次,层次赏心悦耳,故而人醉,人醉后,活着美,得到嫌少,失去太多,人对未来有了思考,影子重叠,那是臆想燃烧,生活就是这样,不会如你愿,事事顺意,不会是你想:糟糕透顶!在乱如麻的一个点上,扯住一个线头,一抖一撕,会有意想不到的豁然开朗,人象虫子,撅着屁股爬进去,在别有洞天的地方,折腾到死,乐此不疲。
麻烦来自于一个午后,那时我正闲得蛋疼,你知道就一下如山倒在我身上,猝不及防,午后,吃饭前,数十分钟里,疲惫象蜜蜂蛰人,终于听到那懒散的钟声敲响,我丢了笔,站起来,打个哈欠,舒个懒腰,真想骂一句“他妈的!”,天天这样疲,没有力气骂了,许多人是一声不响离开的。
“哪个叫李子北?”门卫永远冷冰冰,生熟脸不分。
我听到没言语。
“他!他是!”叛徒行径,快嘴张飞,敢单手一指指我,检举揭发有功怎地?一屋人就他能,麻袋装枣核钉,能出他妈尖来。
“你!你过来,门卫有一女子找!”脑洞漏了怎地?大家都是成人,为何不能学会包容?如果把“一女子”换成单字“人”不好吗?门卫本是糙人,精英都在领导部门,分寸感不会拿捏,所以十年没有升迁,依旧是门卫,转岗转正没戏,随时准备回家。
所有人齐刷刷看着我,我不是靶子,不用这么敬业,那眼神象凿子,差把锤,这是准备凿开脑袋,要一探究竟?什么关系?怪不得毛小岚在边沿打擦边球,原来如此(此)!比毛还强?什么人?毛的背景大家都知道,恫吓人心,顾勇早他妈按捺不住,在那里放烟雾弹,大声疾呼,“有道是:金花配银花,葫芦挨西瓜,缘分天注定,半天不由人!”“走,看看去,不睹为快!”有人拉我,“吃饱了撑的,饭不吃了,你们都跟他滚!”毛小岚把一叠书,甩打在桌子上,气哼哼走了,“噢~!噢噢~!公主殿下生气了!”“你们一个个没个正形,是我妹妹,给我送东西,你们谁去?”“子北,你有N个妹妹,这回是不是天上掉下来那个林妹妹?”
我大步流星走,半天回过身,以为身后会有很多人,却一个没有,全站在走廊下,对我注目,我用右手食指点点他们,毅然折身走向大门。
“怎么是你?我们早已经结束了!”我看见李红霞,她一脸桃花红,有几分羞涩看着我,“北爷,你真的好棒!想不到,你比我想象更猛,我喜欢这样的你!”
“等会儿,打住!你说什么?”我一头雾水。
“你忘啦?昨天中午,我们……放心,今天我不走,再让你吃,我不会耽误你学习!”
“李红霞,你过了!你究竟要说什么?你污我名声,你别把那些肮脏事,象屎盆子一样往我身上扣,请你离开!”
“北爷,你忘了?昨天你说你没空,待会儿抽空来,我们在旅馆来着的?”
“你放屁!我昨是人见到你还是鬼见你的?我的同学可以证明,我一直在学校,直到十点多才回宿舍的!你臆症了?”
“北爷,不怕,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的意思是:多吃几次,也没关系,我还去那家旅馆等你,你可一定要来,怀了也不要紧,我们可以……”
门卫斜着眼,用笔在纸上乱点,眼神有几分幸灾乐祸。
“滚!无耻!我李子北行得端,坐得正,岂容你玷污!”我象风退了回去。我知道:麻烦来了,虽然不可能摧毁我,至少让我心绪不宁很长时间,有可能还会在学校广泛传播,我头大了。
第38章:
李红霞回到旅馆,努力回忆每个细节,她将信将疑:确实她没有看见李子北,但怎么父亲出现一会儿,让她喝下半碗茶之后,五分钟不要,北爷就出现了,这事怎么藏着掖着?父亲为何要掺合进来?怕女儿吃亏?这样一想,又释然了,终于和李子北这样了,她仰在床上,舒服吹一阵子口哨,这是她多年梦寐以求的,她在兴头上,哪能回去,想不到他这样猛,这样温柔体贴,男女之事原来这般美,比想象要惬意十倍,怪不得成人要结婚,结了婚的男女就可以光明正大睡在一起,可以天天干那美事,掉魂嘞,怪不得芹姑抗不住,怪不得芹姑结了婚如此安静,如此老实,不再躁动,今晚再来,一定多玩会儿,不象昨天白天,只玩一阵子,北爷说走就走,昨晚还疼,还滴血了。
我今天去找他,他咋炸锅了,我还没说我疼,他就怒了,也怪我,两口子的事,咋能当着外人,直接了当说出来,那是学校嘞,出人才的地方,北爷在那里大小是个人物嘞,要脸面嘞,我咋能自己去?如此让他难堪?
李红霞心里象喝了蜜,全身酥痒难搔,她在床上四仰八叉,两腿之间还是有些不舒服,她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美起来,有了这些美好的记忆,这钢硬的男人,会弯下腰和她和颜悦色,记忆如此美好,怕他不魂飞魄散,臭样,拧巴这些年,还不是那样了?我早就说过,吃我一回,迷上十年,你就是不信,这回信了?再猛些,昨天的暴风骤雨,让她舔着下巴,便宜你了,还说不要,我发育这么好,咋会不要?昨天我一脱衣服,你全身抖动,慢慢来不好吗?我又不急着走,让你吃个够,这辈子就是为你准备的,是你的菜,要咋吃还不由着你心性?有能你考到北京去,上海去,如果你不要我,我就给你生个娃,等你来家,我就领着他(她)去看你,值了这一生,我喜欢的,哪能从我手上溜走?考不上,回农村,我不让你劳动,你不是喜欢写书吗?你等天就在家写,有你妈,有你妹妹,怎么算,你十年不劳动,还写不出来?”
“咚咚”有人敲门,她应了一声,“来了!”跳下床,拉开门,见是父亲,“大,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怎么样?我不能来?你去哪儿了?我来过一趟,你不在!”
“没什么,挺好的,我去他学校了,被他熊了一通!”
“你活该!这种事怎么能到学校去找?那是什么地方?你这样一闹,他还怎么在学校立足?他熊你是轻的,没扇你耳光就不错了,这种事不好讲的,只可意会哪能言传?嚷嚷得满世界让人知道?你让他怎么在学校立足?临走和我保证过,我只是忘了告诉你,别去了,丢人,知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