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转头,就见不远处戚岁宁正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眸底是掩不住的复杂,嫉妒、怨恨、同情交织。
沈倾疑惑:嫉妒怨恨可以理解,毕竟戚岁宁看中陆晏已久,可那同情是怎么回事?
四目相对片刻,戚岁宁别开视线,转身离开。
沈倾眸色微动,收回目光,就听陆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了?”
离开人群,沈倾才回应道:“刚刚戚岁宁一直在看咱们这边。”
陆晏蹙眉,显然对这个名字很是反感,“我们离她远一点。”
湖面上,一艘装潢华丽的画舫徐徐靠近,待画舫近些,众人才看见甲板上的戚屹川和谢昭华。
戚屹川面相刚毅,眉眼间却挂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温柔,谢昭华笑着,可那笑意却总是不达眼底。
画舫靠岸,戚屹川率先走下,下船后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一旁,待谢昭华安然下船后,才同她一起走向人群。
细节之处,全是在意。
戚屹川对着众人笑了笑,寒暄两句,就看见了位于角落里的陆晏和沈倾,眸中闪过一抹诧异,而后朝着二人走去。
“陆世子,沈小姐。”
陆晏瞥了眼面前的画舫,“戚小将军今日可是做足了准备。”
戚屹川笑笑,“陆世子过奖了。”
沈倾看向戚屹川身侧自从打过招呼之后就一直端庄站着一言不发的谢昭华,总觉得她和以往相比少了不少生气。
曾经的谢昭华,虽然刁蛮任性了些,但脸上却总是挂着恣意耀眼的光芒,而如今,却是像极了一只被拘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戚屹川和陆晏并不熟识,所以两人只是简单问候两句,戚屹川便带着谢昭华离开招呼众人上船了。
戚屹川准备的画舫极大,哪怕此刻船上已经容纳了上百人,却丝毫不显拥挤。
船舱内,茶室棋室休息室应有尽有,陆晏找了一间靠窗的小屋子,准备和沈倾边赏景边喝茶,顺带再培养培养感情。
然而,两人刚落座,就见戚岁宁从后面跟了进来。
目光下意识看了陆晏一眼,戚岁宁对着沈倾说道:“沈倾,我有话同你说。”
沈倾也不起身,只是轻嗯一声,“说吧。”
戚岁宁不语,而是再次看向一旁的陆晏,显然是想让他出去。
沈倾直接拒绝,“陆世子是我的未婚夫,戚小姐想同我说什么,他都能听。”
戚岁宁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在两人身前的椅子上坐下,问:“你们这桩婚事,到底是陛下赐的,还是你们求的?”
陆晏不紧不慢给沈倾倒了杯茶,应声:“我主动求的,怎么,有问题吗?”
得到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戚岁宁袖中手指攥起,“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沈倾?”
在得知陆晏不行的消息之前,戚岁宁寻由去了靖安王府好几次,上次姜璃及笄礼的时候更是当着不少人的面对陆晏表明了心意,软的硬的都用了,可就是没能打动陆晏一点。
而戚岁宁自以为,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她样样都比沈倾强,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未嫁之身,所以她不明白陆晏到底看上沈倾什么了?
陆晏头也不抬,“没有为什么,我喜欢她,不喜欢你,这就是原因。”
戚岁宁属实不能理解,“你就不介意沈倾已经是个残花败柳,和别人有过肌肤之亲?”
沈倾为自己澄清,“打断一下,戚小姐,我虽然嫁过人,但目前还是完璧之身。”
戚岁宁彻底惊了,下意识出声:“难不成穆子谦也不行?”
这个“也”字,用的可谓十分精髓。
眼见陆晏又给沈倾递了一块糕点,戚岁宁眼底的怨色就要压抑不住,倏地,戚岁宁嗤笑出声:“沈小姐,说起来,我还挺同情你的,嫁的第一个男人是个宠妾灭妻的人渣,好不容易和离了,嫁的第二个又是个不完整的,你真可怜。”
闻言,陆晏抬了抬眼皮,不完整的男人,他?
男人尊严被挑衅,陆晏也不恼,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等着沈倾替他说话。
沈倾眉眼微凉,“戚小姐最好还是慎言。”
话落,不等戚岁宁开口,就听沈倾继续说道:“说起同情,我其实也挺同情戚小姐的,明明是平西侯府唯一的嫡小姐,却只能委身做妾,也不知道以戚小姐的心性,能在深宅大院里撑多久。”
戚家势大,与皇族联姻早就是不争的事实,而戚屹川已经同谢昭华定下了亲事,那么就只剩下了戚岁宁。
如今皇室成年的皇子就只有三个,太子上个月才和姜璃大婚,端王正妃的位置也已经内定给了顾听颜,五皇子楚凌渊虽然还没有定下婚事,但皇帝是不会允许戚家和五皇子之间的联系过于紧密的,谢昭华即将嫁到戚家,那么楚凌渊就不可能再娶戚家女,所以戚岁宁的最终归宿就只剩下了太子府和端王府。
听沈倾提起自己的婚事,戚岁宁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就在前几日,她的父亲刚同她说过此事,戚烈中意的,是太子。
戚烈忠于皇帝,所以自然是希望戚岁宁可以嫁到大楚储君府上,毕竟,太子的妾日后可以成为一宫主位,而端王的妾,却只能永远屈居人下。
至于顾丞相和武烈候的心思,戚烈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戚烈觉得,论城府论手段,这两人都不是皇帝的对手。
所以只要太子不犯大错,未来的皇位,就必然是他的。
脸色沉了沉,戚岁宁转身离去。
转身瞬间,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待屋内只剩下两人,陆晏收起面上淡漠,一脸委屈,“皎皎,她刚刚是说我不行吗?”
沈倾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还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陆晏在桌下偷偷拉了拉她的手,靠近沈倾的耳边,“皎皎,等成婚之日,我一定给你好好证明一下,谣言,都是不可信的。”
突如其来的颜色,使得沈倾直接耳尖一红,片刻后犹豫出声:“我记得之前拂衣说过你最近身子弱,要格外注意一些。”
陆晏:“……”
笑了,谣言说多了,还真就变成真的了!
画舫沿着东湖不断前行,缕缕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荷花香,为两人之间原本温馨的氛围又添了几分雅致。
待一壶茶饮尽,画舫已经绕了大半个东湖,一行人也从城东游到了城南,沈倾抬头,就见不久前还亮着的天色渐渐阴了下来,刚刚舒适宜人的微风也比之前强了不少,像是即将下雨的前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船漏水了,快到甲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