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地鼠所料,陆离的确在梨园。
地鼠弯着腰入场,蹲在陆离身边:“四爷,小的有事儿找您,麻烦移步到外头细说?”
“嗯?”
“嗯嗯。”
陆离牵着小苹果,到了外头。
地鼠这才说了观棋的身世,以及他知道的消息。
“观棋,他是日本人的儿子,叫渡边修。”
“他父亲是侵华日军高官,母亲是一名随军家属,也是日本人。”
“去年佛爷全歼了一个日本团部,指挥官就是他的父亲渡边胜,母亲也死了。”
“至于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落长沙城,而不是跟日本大使馆离开。”
陆离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送走这个孩子。
还给日军是不可能的,万一培养出另一个渡边胜怎么办。
送给平常百姓,也不能隐瞒日本人的身份,但收养就难上加难了。
毕竟渡边修已经不小了,加上家家户户不少孩子。
杀了他吗?
陆离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叉腰狂怒。
‘他毕竟是个孩子’
‘为什么不能杀?日本人侵害华夏的时候,可没考虑那些弱小只是个孩子!’
‘他没造杀孽,若是将他杀死,与那些日寇又有何区别?’
‘等他造杀孽就完了,他和张启山可是有仇的!’
‘你可别忘了,华夏人的仇恨!别忘了,党的艰辛!’
陆离再次抬起头,地鼠笑了笑,看来四爷和他的想法一样。
‘党的政策,我记得的!’
“四爷,要我说,是去是留,就交给他做决定吧。”
地鼠的意思,陆离明白。
他跟着地鼠来到了盘口,推开蹦过来的陈皮,招手将观棋叫来。
观棋知道,四爷知道他的身份了。
“孩子,你有两个选择。”
“一个,留在长沙。”
“一个,去找家人。”
陈皮听得云里雾里,是找到观棋的家人了吗?
地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观棋的小动作,不留遗漏。
观棋一听就慌了,对着陆离跪下。
陈皮想着陆离以往的脾气,想伸手扶起来,但见陆离没有动作。
陆离于情于理都受得起他的跪,他在等一个答案。
如今是死是活,全在于他自己。
观棋砰砰砰的磕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要找你的家人吗?”
陆离袖口的蝴蝶刀,隐隐有掉落的意思。
观棋不语,只是磕头。
地鼠又换了个答案:“你是要留下吗?”
观棋这才停下磕头的动作,忍着眼泪跪在地上。
他今年七岁,瘦小的比最小的齐羽都吓人。
齐羽白白胖胖的,个子还高。
但观棋面黄肌瘦,小的跟狗似的。
陆离沉吟了许久,这段时间里,观棋想了很多。
他做好被再次抛弃的准备了,但没想到陆离只是伸出手。
观棋不可置信的伸手试探,慢慢搭在陆离的手心里。
手被握住,温度让观棋抖了抖睫毛。
他被选择了吗?
‘伟人说过,中国人民与日本人民是一致的,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日本帝国主义和中国民族败类。’
‘算了,如果他真的长成了坏人,那我就亲手了解了他。’
本来,陆离就是想要杀了他的。
地鼠也叹了口气,真要杀了这个孩子,地鼠也过意不去。
毕竟他...这个不能说啊!地鼠现在老抓狂了。
但他觉得,陆离应该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四爷真是红的他都怀疑,是不是共产党的人。
但他不知道,应该不是吧?
哎呦想多了!希望没人发现他的想法!
春生的信还要他帮忙写呢,到时候递出去也是个难题。
就这样,渡边修不复存在。
他早就死在了,埋藏掩盖罪恶的冬天,大雪洗干净了他的血脉。
他现在,是观棋!
回到府上,陆离狠心指了指烧红的砂锅。
‘我想喝汤,端过来。’
他要看看,观棋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
观棋点点头,伸手端着砂锅,抖着嘴唇端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陆离将烫伤膏拿出来,无声的给他涂药。
观棋知道,他是真正成为了一个中国人。
齐羽对观棋很感兴趣,他俩形影不离的。
“观棋,我有个秘密哦!”
因为观棋是个哑巴,齐羽不怕他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