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连众下人都忍不住瞧了过来,将白清微与白若离相比较。
两位小姐显然都生得七分像母亲,三分像父亲。
大小姐满身华贵,云锦绣裙,满头首饰,端庄大方,肌肤如雪,散发淡淡幽香。
二小姐衣着平平,插了几支簪子,而且,簪子的质地虽然尚可,却也不过是十几二十两的货色,甚至,只比她手底下丫鬟的簪子好上三成。
但却明媚过人,眼眸透着几分柔弱倔强,素中更衬得艳丽无方。
不过,本朝重才不重色,若放在一块比较,便是一个正妻容貌,一个娇妾模样,谁也没有太胜过谁。
除非,二皇子是真的偏爱娇妾,那也就能跟白若离所说的想出去找青楼女子,对上号了。
下人们的眼神充满揣测,如同针扎一般,狠狠刺激着白清微远比平常脆弱的自尊。
她掐紧翠雾的手臂,眼中几乎沁出血来。
宫中嬷嬷老辣,见状微微摇头,难怪这大小姐斗不过二小姐,身为嫡出,却没有半点城府,又太过清高。
她自然不会轻易信了白若离的话:“是吗?可我听说,殿下可是一来你这儿就打杀了数名老仆,若不是你惹殿下不快,便是蓄意借殿下之手,除去下人,太后信佛,可容不得残暴之人。”
言罢,便开始查探下人的口风。
白若离目光垂落在地,一时没有狡辩,心中讽刺。
若是真信佛,为何插手旁人家室,还随意打杀妾室,分明就是个假惺惺的老妖婆。
好在她这几日有赵氏给的嫁妆托底,出手大方,更有新婚夜的救命之恩,丫鬟们可不像李婆子那种家生子,心思浮动得很。
虽不能明帮着她说话,但一个个都装怯装无知含糊过去。
少数几个立刻跳出来控诉她的,她也都记住名字。
宫中嬷嬷是人精,当下明了七八分,望向白若离的目光变得不同。
小小庶女,才嫁过来几日就能收拢人心?当真不简单。
但抓不住任何把柄,她也只能冲白清微耳语几句,又训诫白若离一番,告辞离去。
白若离听着训诫,心头却忍不住一颤,后知后觉开始害怕,想起一件事。
若新婚当晚,她真的依那男人所言,打杀全部下人,那当太后派人过来的时候,是否就会名正言顺地将她除去?
今日看似轻松应对,实则却与阎王擦肩而过。
白清微满心的期待都落了空,死死盯着白若离,哪里还有半分闺秀涵养。
半晌,表情居然平复下来。
见她这样,白若离心中却更为警惕,根据多年交锋的经验,每回嫡姐变表情,她都得吃大亏。
只见白清微深吸一口气,温柔道:“离儿,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冤枉了你,你年纪小,碰见这样的事,应对不当也是正常的。”
言罢,往白若离房中走去,端坐上首,两手端庄的放在身前:“也罢,今日,我就接了你的妾室茶,往后咱们姐妹两个要好好伺候夫君,明白吗?”
妾室给正室敬茶,理所当然。
白若离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竟是件正红的绣裙,虽然并不如嫁衣华丽,但是也足以彰显正室身份。
白清微见她愣住,笑容愈发灿烂:“怎么,你是忘了府中教过的规矩?那,本皇子妃就让人再教你一遍!”
翠雾与张嬷嬷一左一右,将白若离架起,按跪在地。
“别这么用力,不然伤了妹妹这张脸可怎生是好,毕竟,她也只剩这张脸了。”白清微看着那张妖妖娆娆的脸趴跪在自己鞋尖前,心中的气总算有了出口。
她不动声色地踢了踢白若离的小脸蛋,微笑不语。
这幅情景,白若离亲身体验过很多次。
此刻的白清微,与她的生母赵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恶毒。
半晌,旁边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原来,有丫鬟从炉子上提来一壶滚烫沸水,小心翼翼倒入茶杯之中。
白清微满意地道:“妹妹,快呀,我迫不及待要喝你的妾室茶了呢。”
妾室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白若离在萧玉绝硬要宿在自己房中时,就料到了今日,忍着烫意将茶水端过去:“姐姐,请喝茶。”
翠雾突然踹了她一下,茶水登时溅出,灼烫肌肤。
疼痛连带着手不稳,顷刻便将茶碗打翻。
而白若离的手也被烫红大片,不住颤抖。
白清微心疼地叫道:“哎呀,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言罢,使了个眼色,翠雾从善如流地拿出镯子。
白若离的手,是比寻常女子要大些的,可这镯子却是按白清微的手型打造,生生小了一圈。
翠雾死死抓住了白若离被烫伤的手,任由白清微将镯子一点一点地套进白若离手中。
与其说是套,不如说是硬挤,那刚被烫伤的皮肉经凉玉一撞,更有灼痛之感,偏偏两双手把她钳制得动弹不能。
她死死咬住嘴唇,等镯子被挤进去之后,已然痛到大汗淋漓。
白清微满意地看着白若离娇艳的唇被咬到失血,面上仍是端庄模样:“妹妹今日可得记住,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硬抢,否则哪怕抢到了,也会落得个鲜血淋漓的下场。”
白若离一贯能屈能伸,硬生生挤出恭敬的笑:“妾身,知晓了,多谢嫡姐教诲。”
“大胆,如今应当称皇子妃才是!”翠雾见她总算是得了教训,心中痛快至极。
教训,原本应该了结。
可白若离却发现,白清微仍是静静微笑看着自己,似乎酝酿着什么惊人的阴谋。
蓦地,她看向院中,那里有几个下人,正哭哭啼啼地被押出来:“对不起,二小姐,我们不是故意背叛您的,只是这巫蛊之术实在是太过不详,我们不能帮您遮掩啊!”
白若离心中猛地一跳。
看来,这才是白清微针对她的杀招!
只见下人手中拿着巫蛊娃娃,义愤填膺地向白清微告发:“二皇子妃有所不知,这白若离,每日都趁二皇子殿下离开的时候,偷偷给写着您的名字的布偶扎针,诅咒您永世不得恩宠。”
白清微捂嘴惊讶:“妹妹,你竟然恨我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