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又一杖。
张嬷嬷那绝望的表情,深刻的印进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白若离本以为,禁足令已下,萧玉绝当是烦透了自己,所以趁机往外宿。
谁知,他竟进了屋子,熟门熟路地上榻。
眼风轻瞥,她便屁颠屁颠小跑过去,露出不自觉的谄媚表情:“殿下威武,殿下方才罚姐姐的时候的表情,让妾身的小心肝跟着扑通扑通的跳呢。”
萧玉绝万万没料到她张口第一句竟是这个,神情有些古怪。
她却似未闻,娇滴滴地把靴子给摆正。
按理说,摆靴子这种事情是下人的活,随手一放便是,她却用手仔细的理了又理,恨不得把灰尘都给掸尽。
偏偏这样细致的活计,因她身材玲珑,又能做出娇滴滴的小女儿情态,居然……并不使人讨厌,反而有些可爱。
萧玉绝脸色更冷了些,这女人,又在故意勾引他。
他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天生软骨头,在后院之中,做女子屈才。”
白若离眼巴巴瞧向他:“王爷也看出了我才貌双全?”
想不到萧玉绝是如此的有眼光啊!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上,波澜不惊,淡淡吐出几个字:“你该去做宦官。”
白若离委屈地捧心:“殿下,你骂我!”
“嗯。”萧玉绝恬不知耻地应下。
顺便道:“别捧你那心了,东施效颦,特别丑。”
白若离瘪了瘪嘴,不再受他的贬损,出去敲打人心。
萧玉绝半寐着,听见少女的嗓音半点也不娇柔做作,反而像是小孩学大人说话,撑起威势:“今日,帮张嬷嬷陷害我的那几个人,我是留不得了,全数送回嫡姐处吧!”
“至于剩下的人,不管往日,咱们在府中有什么过节,如今在这皇子府里头,你们总归没有害过我,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清溪,赏!”
名叫清溪的丫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您,是在叫奴婢?”
“就是你。”白若离肯定地点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这的大丫鬟了。”
萧玉绝眉头轻轻皱起。
好蠢的女人。
方才他竟还觉得,她有一点点脑子。
这后院女子身边的大丫鬟一般都有自己的心腹担任。
以他对白若离的了解,院中下人没有一个得力尽心,连扫地都懒懒散散。
显然是在家中无能,身边人全被主母指派。
趁这白清微被斗倒的机会,她不趁机培植自己的势力,就不怕巫蛊之祸重演吗?
接着,又听白若离道:“诸位也都知晓,我在府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把心放在我院子里头,我并不会无端端的要你们办些污糟事!”
“可若是你们帮着别人,来害我,那今日的张嬷嬷,便是下场!”
……更蠢了。
回了房中,白若离见萧玉绝已睡下,轻手轻脚给他盖被子,又坐在旁边,一下下地打着扇子。
这样的小活计,她在家中原是做惯了的,并不觉得累。
打扇子的时候,手臂要注意发力的地方,才能连续给头痛发作的主母打扇整晚,也不至于太累。
习习凉风,不能只吹着头,旁的地方也要照顾上。
瞧着瞧着,心中便想起各种各样的吃食,以排遣无聊。
目光随意落在某处,开始发呆。
皇子府的吃食,都比寻常地方的要好。
比起尚书府,更是件件珍馐美味。
那西湖的大鱼,养在水里送过来,然后炸得香喷喷,做得酸辣辣。
糕点与酥饼,甜而不腻,香软可口,还是冒着热气的,却绝不像街边刚出笼的包子似的烫手。
下人们会专门晾一晾,再送来吃。
还有新鲜的果干梅子,里头半点沙子都没掺,甜津津,酸溜溜,让人吃了还想吃。
萧玉绝本不想与她纠缠,却觉少女扇风之间,淡淡幽香传来。
那直勾勾火辣辣的目光,落在他精壮的躯体上,像是要穿透层层布料。
要命的是,白若离还轻轻咽了咽口水,听起来,很馋。
她在馋什么?
像是一簇小小火苗。
那翻云覆雨的场景,后知后觉地涌现,虽是因着药力,满心恼怒,可如今回味,却是欢愉胜过屈辱。
她青涩却极力柔顺的逢迎,散乱的鬓发……
萧玉绝一贯是个理智至极的人,对于享乐并不感兴趣。
人人都说,他冷淡得像个和尚。
可今日,沉寂的欲望破开了冻土,才开始生长,便是参天的树。
萧玉绝不自觉皱紧眉头,试图甩开这种不正常的妄念。
若非那日明明白白,亲自破了她的身子,见证了落红,他险些以为,白若离是个极懂魅惑人心的妖精。
可女子的动作,却一阵阵带来清风,像是片片轻柔羽毛,挠着人的心灵。
奇怪,她蓄意勾引时,他只觉厌恶。
为何这样静静相处,却陡生温情?
感觉到房中温度似乎降低了些,白若离摇扇子的手一抖,怕把这位殿下吹出风寒,便放下扇子。
谁知,却撞上男人深沉到让人脸红心跳的眼:“白若离,你能不能矜持些?”
白若离懵了懵。
她……不矜持吗?
但在男人的逼视下,嗓音却不自觉变弱:“殿下,妾身只是为您打打扇子,想着您能爽快些。”
萧玉绝一怔。
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
白若离有些着急地解释:“殿下不是刚说我会伺候人,适合当宦官吗?您就把我当身边伺候的贴身小太监……”
萧玉绝的寒眸寸寸扫过她勾人的身子,今日她着一身柳绿罗裙,清淡的颜色偏生被她穿出春日的鲜活,面上不施脂粉,红唇却是不点自朱之余,又增了一层颜色。
那是京城极好的口脂,萧玉绝曾亲自尝过。
她涂着交欢那日的颜色,打扮得又花枝招展,不是勾他是什么?
“宦官?”往昔曾读过的杂书页页翻过,平日只当猎奇才翻阅的东西,如今却一样样照应在眼前女子身上。
白若离被他盯着,只觉从未有过的紧张,脸更是热了起来,糊里糊涂地垂首,躲避他的目光:“嗯,就是小太监,殿下,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妾,妾觉得,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