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离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是穿着粉衣衫的小妾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正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不住的把一勺勺的药汤灌进她的嘴里。
她偏头躲过,粉衣小妾却不慌不忙,兀自把药往她嘴里塞,口中还说着:“侧妃娘娘快喝了吧,这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呀!”
吟月煎药回来时,正巧看见这幅画面,肝胆欲裂,扑过去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放开我们家侧妃!”
那粉衣小妾见状,干脆把一大碗药往白若离的嘴里灌,任由那苦涩的汤汁流了满脸满身满被子。
在病中的白若离感受不到略微的烫意,却被折腾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如同一只落汤鸡一般被雨水猛浇。
那小妾娇滴滴的跪在地上:“还请娘娘恕罪,妾身只是想伺候娘娘喝药而已。”
“你那叫偷偷返回侧妃房中,欲行不轨!”吟月怒斥着扯起她,“等到殿下回来之后,好叫他瞧瞧,宫中出来的人难不成都是这么没有礼数,随意对待主子的吗?!”
她将白若离扶起,又叫了两个小丫鬟过来,七手八脚的擦拭脸蛋,又换衣裳擦身子。
白若离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汗,心道不妙,体内喝下去的药仿佛开始发挥作用,一阵一阵的恶心,身上又开始隐隐发烫,一闭眼便昏了过去。
“醒醒啊,主子你醒醒……”伴随着哽咽,白若离勉强睁开眼睛。
看着直掉眼泪的吟月还没来得及感动,便见白清微阴魂不散地跟在后面。
那阵阵若有似无的香味,让白若离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香有问题!
可是已经太晚了,白清微的手段实在太高,往衣服上熏香刺激病人这种法子,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而且这个法子无影无迹,事后就算是追查,也根本就追查不到。
难怪,难怪白清微原本只需要欣赏欣赏片刻她的惨状就行,却还是要前来她院子之中亲自坐镇,哪怕留下自己在看妹妹笑话的嫌疑!
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大夫把着白若离的脉,连连摇头:“此病难医治,老夫技拙,怕是,怕是回天乏术了!”
“那怎么办呢?”白清微惊讶地道,“我二妹妹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香消玉殒呢?大夫,我再出黄金百两,求求你把我的妹妹治好吧。”
听着这闹哄哄的表演,白若离心中实在是厌烦至极,偏偏又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抗拒,否则就会被那主仆二人再训一顿。
大夫的话语她确实听进了心上里,眼皮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拼着最后的力气转过头去,悄悄的把枕头底下的人参片含住。
然而,就算是这种大补之物,也难以抵抗旁人成心的打扰。
白若离半昏半醒,挣扎难安之际,忽然听得一道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姐姐!你怎么样了?”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猛的睁开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外头,眼睁睁看着少女如同小蝴蝶一般扑到了她的床前。
是若若!居然是她的若若!
仿佛心中有某一道死死坚持的防线突然坍塌,她抓着被子撑起自己的身子,嘶哑的嗓子之中吐出完整的语句:“若若,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白清微被白若若直接撞开,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也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你怎么出来了?”
“我是去求仙问道的,又不是进牢子,亲姐姐生病了,自然要起来看望,大姐姐这么惊讶做什么,难不成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吗?”
白若若看见姐姐如此模样,心疼至极,一张口就呛出了满满的火气。
白清微没料到大的敢跟她作对也就算了,小的居然也这么放肆,偏偏她为了自己贤良大度好姐姐的形象,还没有任何办法,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
翠雾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若若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自从二小姐生病以来,我家娘娘天天陪侍在侧,哪怕是娘娘自己落水生病的时候,二小姐也从来没有如此上心过,如今帅还要被指责,天底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白若若稚嫩的嗓音自带天真,却条理分明,像是不屈服的小辣椒:“翠雾,你上回在宫宴的时候还没有长记性吗?区区一个丫头敢教训起小姐来了?”
翠雾半点都不觉得自己比白若若差,恰恰相反,她在府里头的身份地位可比白若若这个黄毛小丫头要尊贵多了。
因此,白若若的反驳,只让她更加恼火:“小小姐,你这是讲不赢道理就拿身份压人吗?”
“错,我不仅身份压得住你,道理也压得住,天底下哪个病人养病的时候是要旁人带着一大群人围在房里头,又是熏香又是灌药的?”
白若若柔嫩的小手抚摸着姐姐的脸庞,看着白若离虽然病容憔悴可却如获珍宝的模样,忍不住心头发酸,眼泪像是小珍珠,颗颗掉了下来:“姐姐,姐姐别怕,我来了。”
“谁,谁让你来的?”白若离心中生出希冀,难不成是大皇子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又想起上次用药的事情太过火,所以就让妹妹来见她了?
这个问题,也正是白清微所关心的。
只见白若若骄傲的一挺小胸脯:“是姐夫让我来的!”
姐夫?
二皇子?
脑海中掠过男人冷淡的容颜,白若离微微吃了一惊。
那男人,可不像是温柔体贴到会照顾她生活细节的!
寻常的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时,都会让自己的女人免于风波哀愁。
可那男人,见她被针对的时候,却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心情做主,从不会主动施以援手。
如同看着盅子里头的蛐蛐,无事的时候便拨拉几下,可若是真斗到了精彩部分,便袖手旁观看好戏。
若是宠物被斗死了,白若离觉得,他应该也只会轻轻的啧一声,然后去寻找下一个宠物。
且,上次他也说了,想要见到若若便已经是难如登天,何况如今是把人从里头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