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白若离小声问:“殿下,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说着,她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包糕点,递给了萧玉绝。
萧玉绝看了一眼那包糕点,并未接过,而是问道:“你今日出门,就是为了买糕点?”
白若离点了点头:“是啊,我去了自家的糕饼铺,尝了尝新出的月饼,味道还不错。”
萧玉绝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本宫忙得脚不沾地,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还有心思去逛铺子。”
白若离有点委屈。
怎么又被骂了?
难怪南初霁刚定完亲就走了呢。
这男人的坏脾气谁能受得了啊?
想到刚刚南初霁给自己的嘱托,她决定规劝一下萧玉绝:“殿下,你若是对待正妻,可不能这么凶巴巴的,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的就骂人。”
萧玉绝眯了眯眼睛:“方才她对你说了什么?”
白若离想到这会儿在外头人多眼杂,便道:“就是说摄政王和南郡主定亲的事情,摄政王性子若不改改,往后和南郡主恐怕要吵架呢。”
萧玉绝发现她居然半点都不为此事生气,反而还顺理成章的成了南初霁的狗腿子,脸色一黑。
白若离刚要开口。
他道:“闭嘴!”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炷香,白若离胆战心惊,直到府中马车缓缓停在自己的面前。
萧玉绝掐着她的腰,把她送上马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刚坐下就撑着头假寐。
白若离在恐怖的气场之中瑟瑟发抖,没话找话:“原来刚刚殿下是在等马车呀。”
“是替你等马车。”萧玉绝闭了闭眼,忽然有些绝望,“白若离……”
“嗯?”白若离竖起耳朵。
他一字一字道:“你怎么能这么蠢!”
白若离感到了深深的忧伤。
连晚饭都没心情吃了,一直在琢磨为什么萧玉绝会说自己蠢。
她明明感觉自己还挺聪明的呀,这么快就已经把地图给标注完成。
说起地图……
她看着桌上已经全部标注完成的地图,脑海中朦朦胧胧闪过几个画面。
母亲生前似乎确实提到过江南,但她已经记得不怎么清楚了。
那是在白家给白清微专门聘请了一位翰林先生和一位女先生之后,母亲难得到父亲面前,求那两位先生能抽出一时片刻的时间来传授知识,甚至只布下课业,或者是买几本书也行。
白尚书倒是答应了,但赵氏第二天就杀过来,当着下人的面把那些书一片片撕成了粉碎。
那样的神情白若离记得很清楚,赵氏甚至是温柔含笑的,就那么一张一张,一条一条的把洁白的带着墨迹的纸页给撕开。
小小的白清微就站在旁边看着,头上戴着精美的粉色珠花,在阳光之下闪耀着光芒。
她在赵氏开始撕的时候,先是惊呼了一声,随即有些惊慌无措,但是等赵氏撕到第三页的时候,便已经拍手称快,甚至走到他与母亲的面前,趾高气扬地说,这就是她们贪图自己不配要的东西的代价。
当时她心中的愤恨难以言喻,红着眼睛险些冲出去,还好被娘亲死死拽住。
但那些浓烈的情绪终究是随着时间的冲刷而慢慢变淡,几乎瞧也瞧不见,若不是因为如今突然出现相关的事情,她险些都已经忘了,当初是那么的想要质问白清微。
想要问问这个光风霁月的姐姐,她白若离也是堂堂尚书府的庶女,尚书府连府中的二等下人都识字,若是那有天资的儿子甚是可以去白家学堂之中读书,不用付学费。
怎么就因为他是一个女子,反而不能够学习这些事情了呢?哪怕不能够学习读书也可以学一学插花点茶,甚至绣花吧?
萧玉绝见她突然之间发起了呆,忍不住拿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无端端的走什么神,都已经标注完了,难不成还想再去瞧瞧?”
白若离回过神来,巧笑倩兮地说道:“平日里夫君都说我没有学问,今日我倒是写一首诗出来,瞧瞧你知不知道是谁的?”
她拉着萧玉绝来到书桌边,提笔写诗。
碧瓦烟昏垂柳岸,马蹄踏铁白银鞍。晚来谁处渔家曲,翠色轻烟满江南。
她的字迹经过这么些时日的苦练,算不上很好看,只能说是一笔一画都清楚,清秀而有力。
不过萧玉绝已经微微感到满意毕竟从前白若离那副模样若是拿出去,实在是太过丢人,旁人会觉得这文官家里的闺女竟然大字不识一个,又写的字如同鸡爪一般……
不是智力有问题,就是脾气太乖张!
而如今写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也勉强能够看得出来是个文官家中庶女该有的水平,中规中矩。
写完之后,白若离轻轻吹了吹墨迹,然后将纸递给了萧玉绝。
萧玉绝接过纸张,目光在诗词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诗写的不怎么好,不过看得出是男人手笔,若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可以去查查来历。”
“你怎么知道是我母亲生前留下的?”白若离很是讶异。
“瞧你刚才那模样,就知道,望着桌子和地图发愣,不是在想你母亲又是在想谁?”萧玉绝敲了敲她的脑袋,眼眸之中掠过一丝不满,“你母亲生前没有什么本事,害得你沦落到这样的家境,哪怕她活着,那也是你们三个一起受欺负,或者你被卖给本宫。”
“既然如今你自卖给了本宫,就要恪守规矩,时刻谨记自己是本宫的人,本宫在的时候不可以想别人!”
白若离:……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眼里是大写的无语。
“你怎么这个表情看着本宫?”萧玉绝拿折扇敲她的脑袋,“稍后就治你大不敬之罪!”
“我是个人又不是个玩具,一颗心是肉长的,又不是木头石头做的,怎么可能时刻真能控制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白若离把笔一放,小脾气也上来了,“你只说我在你跟前的时候脑子里头想的别人,怎么不说我在别人跟前的时候,脑子里头会想你呢,这一来一回的不就抵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