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历第六千三百二十一年,四月。
是江醒到清风楼的一年零两个月。
师尊说她这般的个头,撑死最多十岁。
江醒听到后就有很努力的锻炼。
天天钟楼声一鸣,就能看到峰下有个绿影子窜得飞快。
偶尔得师命可以让鸦鸦带着她去昼阁选几件趁手的兵器,到校场上练武。
师尊总是不肯过早教授她仙法,江醒对此也无异议,每天依旧识书练武。
修仙历第六千三百二十一年,九月。
江醒在清风楼扎根快两年了。
偶尔得空就拿着她的瓦匠工具到处修修补补,过了大半年,校场和大殿堂的砖瓦都快跟翻了新一般。
江月华就爱看他家徒弟满身泥点子的样子,像那个什么,他幼时...认识的人的样子,活脱脱一只小泥巴狗。
这种爱好直到他某一日看水镜不小心睡着了,江醒来寻他,却看到了水镜上她的大白面具和满身泥点子,还有案几上师尊画的泥巴狗画像,上面题字:
江清淮。
江醒:?
她真的很无语唉。
修仙历第六千三百二十一年,九月。
某日,师尊在教她练习术法,突然笔一搁,拉着她就往殿外走。
被拽的不敢反抗的江醒:?
真是每天都活在疑问中。
师尊边走边骂骂咧咧:“学什么破字,跟为师练仙法。”江醒:“嗯嗯?您不是说不用那么早——”
师尊瞥眼看她。
江醒:“练,练,马上练,现在就练!”
说罢,反客为主,拽着师尊的衣袖就往院子里跑。
江月华:?
小崽子越养越敢以下犯上。
修仙历第六千三百二十一年,十二月。
自从开始了漫漫修仙路,江醒就展现出了惊人的修仙天分,不出三月,便隐隐有到筑基期的迹象。
时间久了江月华也有些奇怪,之前探过她的灵脉,虽有三个变异灵根加持,也不至于如此飞速。
某日,江醒被师尊召到殿内,他决定重新且细致的再检查一遍。
将灵气探入她的脉搏中,果然找了与众不同的一点
江月华皱眉,自言自语:“天阴之体?....不对”他把手一撤,问江醒:“你可有过灵气滞留不前的情况?”
江醒摇摇头:“一直很顺利,清风楼的灵气十分充裕,所以修为进的得较快吧。”
江月华点点头,心里有了底:“那便是了,等你到筑基期的时候,估摸...二月初,再寻我一次,过几日我要闭关。”
江醒拱手:“是。”
心里暗暗送气,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自信,但是终究是魂体,担心漏了陷。
而师尊说的体质,大概是生前的吧,不过这下看来,对于死后修炼也是有效的。
师尊给江醒的玉牌施了法,开放了入昼阁和周围大大小小的数十座浮岛的权限。
他说:“昼阁的兵池武器甚多,你可去挑一样做自己的本命法器。”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书阁与药花峰、药草峰你也要去多看看,拓宽眼界对你没坏处。”
“这几天我会教你清风楼的剑式,你若在训练之中有困难,可...”
师尊摸摸下巴,似乎在思考:“嗯....可这武功,确不适于女弟子,太过杀伐锋利,若练习几旬,仍不得要领,就再去书阁再寻一本剑法刀法,你的灵气虽进展飞速,却不能完全的控制,凡事要懂得自己的量。”
“就这样,下去吧。”
然后懒散的歪在榻上。
“是。”
江醒拱手,意欲告退,一抬头,入目的是师尊旁边的案几上瓜果散乱,外袍鞋子、笔墨纸砚随地可见。
实在是忍受不了。
也可能江醒的挠衣袖的声音太过明显,师尊扔了一颗圆滚滚的葡萄到嘴里,边嚼边说:“还有何事吗?”
下一秒
他惊恐的看到一张大白脸突击到自己周围,“唰唰”几下把散落的瓜果和坚果壳收拾的干净。
一炷香之内,大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如果忽略江醒的绿色外袍上包着的坚果壳和废纸。
或许江月华会认为这个大殿本来就这么整洁。
拱手、告退,一气呵成。
师尊看着一溜烟跑远的小崽子。
嘴弯弯,心情甚是不错。
养个崽子,好处还是非常多的。
然后剥了个橘子,把皮扔到了地上。
修仙历第六千三百二十二年,一月。
师尊还在闭关。
又一年的春节,江醒被三娘裹上了红色的袄子,被迫扎了两个小揪揪,揪揪上各套了白色的绒球,随着江醒走一步就晃一下,十分可爱。
两年的光景,她已经渐渐对自己的伤疤没那么敏感了,只是面具还时长带着,习惯了。
回想起众人第一次见到她没带面具的样子,没有惊吓和嫌弃,只有包容和....亲切。
晚上在食堂和大家吃了顿团圆饭后,江醒把之前第一次下山买的礼物郑重的送给众人。
三娘得的是一个淡蓝色的步摇,三娘当即就带上了。
“呀,快看姐带上俏不俏,可不比山下那些小姑娘差吧!”三娘兴致冲冲的问众人,见大家都笑着点头称赞,才得意的坐下。
给严叔的是一个黑色的斗笠,当严叔戴在头上的时候,还颇有江湖侠客的风范,严叔微笑的点头收下,摸了摸江醒的狗头,顺便揪了两下头上的揪揪。
严叔捣乱的手一下子被三娘拍了,眼中警告要是敢弄歪了她扎好的揪揪,可饶不了他。
严叔摸了摸鼻子,把手收了回来。
鸦鸦的木头眼睛眨眨:“呀,鸦鸦的嘞?”
然后鸦鸦手里捧着一个机械润滑油陷入了沉思。
三娘一时间没忍住“噗。”
鸦鸦:“呀,你好烦——”
江醒掏出了一件比较中性的灰色衣衫,在鸦鸦面前晃晃。
“呀,爱你呀”
鸦鸦欢欢喜喜的收下。
夜半时分,众人带着欢快的笑容各自散去。
一月的雪夜还是比较冷的,校场沿着桃花殿的路程被江醒挂上了小红灯笼,红光映雪地。十分有过年的氛围。
“哈——”白色的雾气从面具下沉了出来,江醒哈着手,站在桃花殿的主殿前,扣门环。
无人应答。
看来师尊还在闭关。
江醒进去,打算把师尊的屋子里的灰尘再打扫一遍,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下,师尊已经默认了她可以随意进出桃花殿,但是晚上需要得师命才可进入。
在节前江醒已经询问过师尊,他闭关的时日可否进入桃花殿内打扫,见他应允,江醒这才敢进来。
春节的桃花殿冷冷清清的,但这里的桃花却常开不败,每座峰的四季流转由峰主掌控,相当于一个小结界,可随意调换。
如果说桃花殿是仙池天宫,那这里的仙却只有江念一人,这里的仙树,也只有主殿院里一棵巨大的桃树,
树根粗壮,盘根错节,花枝茂密,无数的红线从这头绕道另一端,看似混乱,却丝丝有迹可循,朵朵桃夭齐齐盛放,可谓古树参天,万木谁与争荣。
江醒把院内的石灯点亮,莹莹灯火中,殿内顿时有了一点人气,她拿过角落的扫把,把早晨扫完又落了雪的院子又给扫了一遍。
转头把扫帚放回原地的同时,与空中一双灰溜溜的眼睛正好对视。
雪,又开始了一轮降落。
在双方的沉默中
江醒:每一天活在惊吓当中。
对视了十几秒,江醒挑着眉盯着这个青雀。
若论平常,她并没有这么多疑一只鸟,只是师尊临闭关前告诉她,桃花殿设了禁制,夜间只有她才能进入此峰,此外一切动物都进不去,鸦鸦也不可以。
师尊绝不会以一只胖鸟的形态出现,他十分中意自己那张俊脸,恨不得走路把脸昂上天。
那这只胖鸟是何来路?能破的了桃花殿的禁制。
青鸟飞在半空。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很奇怪平时晚上只有月华仙君的桃花殿,今日怎么多了个女娃娃?
江醒头一歪,注意到青鸟背上似乎背了东西。
原来是送信的吗?若是送信之人与师尊修为相差无几或高出一筹,能破得了禁制,也说的过去了。
她歪着头,温和的开口:“是来送信的吗?请给我吧。”
青鸟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叽叽叽喳!”
江醒:“嗯...我虽然才修炼不久,但是我也听不懂鸟语,或许,我是说或许,你可以试着说人话。”
话一落,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江醒:....有被自己无语到。
青鸟:?
她伸出手,试图让青鸟把信件交在她手上。
谁到青鸟一转弯,直直的冲那个它经常送信的那扇窗飞去。
“砰!啪。”
“啊哈哈.....不好意思,因为雪有点大,我就关了窗子。”
掉在雪里的青鸟沉默的用它黑溜溜的眼珠看着天空,似乎怀疑它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下一秒它落入了温暖的手掌。
江醒轻轻把它身上的雪扫落。
从刚才这只胖鸟的操作她就看明白了,是个智商不高的小生物罢了,她这才敢如此接近。
江醒一而再忍,是在没忍住揉揉它圆滚滚的身姿,谁会拒绝一只胖鸟呢?
反正她不会。
她轻笑开口:“我是桃花殿座下三弟子,我名江醒,你有什么信件,交予我便是,师尊正在闭关,你我不便搅扰。”
青鸟屈辱的扭扭身子,然后在江醒的淫威之下就放弃抵抗了。
等等。
什么??
桃花殿那位仙君收弟子了?
青鸟睁着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江醒。
“叽叽喳喳”桃花殿的三弟子?!
“叽叽喳叽叽喳”真的吗,两脚兽你不要骗我喔。
江醒听着鸟语,时不时点头。
虽然她听不懂,但是这样会比较尊重这只胖鸟吧。
青鸟真以为她听得懂,些许感动。
它想:这么晚居然还有人在宵禁时....对,尊上曾说桃花殿有禁制,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能在这里就说的通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青鸟还是把信件抖落在江醒手里,振翅飞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