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桃花殿。
江月华斜斜倚着塌边,不过一月余,脸上病色却以渐浓,病恹恹的捻着玉珠子,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塌边的水镜
眼看他的三丫头终于熬到了追云最终关,松了一口气同时,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追云若是过了,幻海呢?
幻境、秘境,一字之差,差别千大。
幻境受的伤只是对道心和身手的考验,而秘境...
提防的不只是凶兽恶灵,还有莫测人心。
他并不想以清淮的命,换这个为他残破躯体而苟延残喘的药。
从小养大的崽子,到这种时刻,他绝对是不舍的。
...
“师兄,清淮这丫头,可与幻海一试。”
晟元仙君坐在掌门下坐的椅子上,盯着水镜说着。
良久,也不见掌门说话。
正当他刚要询问时,才听他开口
“且愿她平安归宗。”
晟元点头,道:“名次再重,也不比性命。”
...
肆城愈发热闹了,这个四界混淆的小城,向来是个鱼龙混杂之地,人、修真者、妖、魔、鬼,带上假面,混在一块皆分不出是何界何人、何界何怪。
由人的地方就有交情,有交情的地方就有利益,各种精妙古怪的法器物件皆在这座见不得光的小城镇互相交易,使这座城维持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原本清净的茶楼此时却十分热闹,数不清带着面具的人或什么,围着好几张桌子下注,而茶楼四面的偏高处,则是一面面水镜,映照着正是青云端,追云幻境!
人一堆一堆的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时垂头丧气,时兴高采烈。
且听他们有人说:“你看,我说吧,这首位,那必然是叶景玉或裴云的,其他的不用想了!”
而有人持怀疑态度“这...赢得过第一关,也不见得能一直坚持下来,这追云和幻海那可没得比。”
有人又说了:“那你想压谁?玄正门的?我劝你放弃。”
旁边一个青年温和的说:“在下盲猜清风楼为追云最终境的前三甲。”
有个人蹲在地上,怼他:“蛤?别逗了白老兄,你有时间还不如多压沉霜殿那特能打的小子,但他估计也只能是第三第四的位子了,也好过一个清风楼的女修强吧。”
“谁说不是呢,若非有叶景玉在,他倒是能和裴云争个高低,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磨磨唧唧的!”
那人老脸一红“就是太好看了,要是打架伤到他的脸脸那人家会心疼的。”说话的大汉扭捏着手手,作娇羞状。
众人嫌弃的撇开眼。
呸,颜狗。
青年见缝插针强调:“请不要轻视女修。”
赌桌前,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子娇笑着拎着装有灵石的袋子,边扔边说:“追云最终境,压剑陵叶景玉为首位的大人们夺头筹!”
众人中的许多人叫兴奋嚷着:“我我我!我压了!”
一人拿着自己的身份压牌“我也!快快给爷!”
与此类似的声音不少,原本女子十分可观的钱财转眼间所剩无几。
女子娇笑不着痕迹的把剩下灵石装进储物戒,又扬起笑容,喊道:“追云最终境,压清风楼江醒为次位的大人们获二等多的灵石!”
女子兴致盎然的环顾众人,可这次却和上次大不一样。
鸦雀无声。
女子又唤了两声,无人应答,见势心情大好,刚要把灵石揣在自己腰包,一声话语打断她的动作
“是在下压了。”
女子:“?”
众人:“??”
女子手一僵,她压根没想到有人压清风楼,直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可这赌局一旦成胜,她便要给前五十个压中者的钱翻二十倍给他们,便是之前那些压叶景玉的人非常多,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前五十,就算翻倍平摊,她自己也能捞到不少油水。
但要是现在来这个,压清风楼的只有一个人,给他翻二十倍,她不得亏死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问:“哈...大人,您的身份压——”牌字还没说出口,一张木片便怼到她脸上,她吓得往后一闪,那木片上的字却看得一清二楚
白修竹。
她古怪的看了看那带着松鼠面具的白衣青年,又翻了翻册子。
当在次位清风楼江醒,下注者那儿三个字的时候,最后一丝火苗也破灭了。
半晌,她静默的掏出——
“姑娘,我压了一块上等灵石”
她动作一顿,咬着牙从自己腰包掏出了二十块上等灵石,狐狸面具下的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递给那青年。
“多谢姑娘了。”
白修竹拿到钱后就往凳子上一坐,看着水镜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女子自己腰包里的灵石没了的心痛感,她几乎都认为刚才的事是自己的错觉。
白修竹拿起酒盅,浅酌一口,目光瞥向水镜的某一处,不语。
忽而,桌椅的碰撞声扰了他的沉思,他眼看去,几个不同衣着的男子坐到他这桌子旁。
一声低音:“修竹。”,说话人是坐在左边身穿白金袍的男子,面貌像是糊了一层雾,看不清晰,其余两人皆是如此。
白修竹有些讶异,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留云”。
“修竹师兄!”一道与刚才浑然不同的清亮声音在白修竹耳边炸开,白修竹身形被惊的微微一颤,略略惊恐的看着坐在右侧的淡粉衣袍的少年。
“轻衍。”白金衣袍的青年轻轻呵斥道。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故作夸张的捂住嘴,表示知道了。
而坐在白修竹对面的黑衣青年,带着乌鸦面具,一派冷淡肃杀之气,薄唇轻启:“修竹。”
“战宁。”
戎战宁点头,接下来四人都没在说话,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水镜。
看那代表清风楼出战的少女,是否能一战成名?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