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孟和集团总裁办公室。
孟鹤行望着无端被挂的电话,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未消散。
他知道司隐现在心情复杂,一时间难以抉择,那么他也不逼迫她,反正有的是时间。
隐婚的消息得到他亲口证实,无论是老宅还是司家那边,都联系过他,无非是问消息怎么突然爆出来了,自己藏着是一回事,被人爆料又是另一回事。
为此,孟老爷子特意打电话来给他提醒,务必找到暗中窥伺的人,孟家的消息被人盯得这样紧,不是件好事。
万一遇到有心之人,岂不是在给对方成长的机会。
孟鹤行只说有数,让孟老爷子宽心。
对方上了年纪,担心的事情总是多些,再加上这段时间子孙各自忙活,长时间未见,吩咐众人回老宅一聚,叮嘱孟鹤行带着司隐一起回来。
敏感时期,既然隐婚的消息已经被公布,更要让大家觉得司隐是名正言顺的孟家孙媳,省得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她。
看这意思,老爷子有意给司隐面子。
正合孟鹤行的意,他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当日傍晚,车子从公司驶离,直接奔着和园的方向去。
孟鹤行亲自接司隐出来,在上车前于她额头落下一吻,司隐没想到还有这出,刚抬眸瞪他,便见他俯身过来在她耳边说话:“有记者,配合点,孟太太。”
男人西装革履,神采奕奕,明明昨日还是一副病秧子模样,今天却好似变了个人,鬓角干净利落,宽肩窄腰,身形优越,一双眸子带着零星笑意,气质斐然。
司隐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果然看见几个半隐的身影,任由他揽着腰开门上车,直到车子开进老宅,才甩掉跟着的几个尾巴。
孟鹤行与她并肩往里走,简单解释两句,又说:“爷爷担心你,叫人过来吃饭,就是为了作一场秀给那些记者看,好让大家知道,你司隐是我们孟家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以后即使我不能时时照看你,也没人敢给你眼色看。”
走过花园庭苑,看到廊檐,路过小桥时,他自然而然将手伸了过来,司隐明白,这是以往在长辈面前的必备流程。
只是现在,一切都说开了,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还是将手放了上去,看着孟鹤行握紧她的手掌,神情愉悦几分。
进屋时,大家都在。
连平日很少回家的纪疏雨都端坐在沙发一角,看来这顿饭比她想象的还要隆重。
司隐掩下情绪,和诸位长辈打过招呼,然后被元月招呼着到身边落座。
孟鹤行和老爷子一行人去了书房,客厅里只剩下几位女眷。
司隐,元月还有纪疏雨坐在一侧,另一侧的何芸安静如常,只是在她进门时略微笑了笑,再无其他反应。
自从孟景寒的事后,元月元气大伤,不似往日精神,也有段时日没见着她,牵着她的手小声询问近况,又说她和孟鹤行隐婚的事爆出来也好,省得总有人暗戳戳往孟鹤行面前引荐人。
今日这个的女儿,明天那个的妹妹。
生意场上,谁也不好得罪,孟家就像块肥肉,孟鹤行更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谁都惦记两分,这下安心多了。
司隐一一笑着应了,她心里清楚,无论单身还是已婚,孟鹤行绝不是招蜂引蝶的人,他这人看似薄情,其实最专情,做不来那些花肠子事。
司隐本想问两句孟景寒的近况,但碍于纪疏雨在场,只好把话憋回去。
客厅气氛融洽,却不曾想书房动静倒是大了起来。
先是孟平洛一脸怒气地出来,紧跟着孟宗唐等人,最后是脸色不虞的孟老爷子和孟鹤行,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众人神色都不自然。
“你给我回来!”孟老爷子拄着拐杖,狠狠敲了敲地板,眼里带着怒意,冲着就要夺门而出的孟平洛喊。
“你今天敢踏出家门一步,我们孟家自此没你这个子孙。”
老爷子气得不行,胸膛急速浮动几下,被孟鹤行搀着往沙发上坐。
现场女眷不知内情,但见平日里和蔼的孟老爷子生这么大气,也难免神色凝重。
“还不快给你爷爷和二哥道歉!”孟宗唐恨铁不成钢将小儿子拽回来。
孟平洛一时不察,竟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语气不善:“凭什么让我道歉,是他拦我们的生意,不想让子公司活!”
他咬牙看着孟鹤行:“我和我妈不是孟家人么?就他孟鹤行是孟家子孙,凭什么他能掌管总部,我却只剩下几个子公司,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小洛!”孟宗唐忍无可忍,一巴掌挥过去,“你怎么说话呢?”
“父亲。”孟平洛说,“我妈嫁到孟家这么多年,一直忍让孟鹤行,凭什么?她明明是二房明媒正娶的太太,却活的像个隐形人,你在乎她吗,她把一辈子时间都耗在你身上,你对她如何?她能忍,我可忍不了!怕不是,你还惦记着早死的那位!”
“你找死!”孟鹤行原本站在老爷子身侧,闻言,眼神直接落在孟平洛身上,几步走过去,直接抬脚踹,“不服气是吧,那今天把话敞开了说。”
“鹤行。”孟宗唐张了张嘴,没得到男人一个眼神。
“不是不服气么。”孟鹤行冷着脸,“为你母亲打抱不平?怎么不问问她和你的好老爸当年做了什么事?”
“鹤行!”
“二小子。”
两道声音,来自孟老爷子和孟大伯父,两人都不赞许地看着他,意图阻止他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孟家下人都已摒退,客厅里只剩下自家人。
孟鹤行嘴角挂着冷笑:“问问你的好父母,当年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我母亲又是怎么被他们——气死的。”
此话一出,整个空间死一般寂静。
司隐头一回听见这件事的真相,心脏瞬间像被一只手捏住,她下意识去看孟鹤行的脸色,只见他眼神冷的彻底,神色阴沉。
“还有,你做了哪些事,自己心里清楚,我和司隐结婚的消息,是谁捅出来的,你也别给我装傻,你真以为我查不出来是吗?”
“我今天就告诉你,为什么你接不了总部,因为你蠢,你没那个能力去接,别说总部,子公司在你手里,都委屈了。”
两个儿子就要变成仇人,最愁的莫非孟宗唐,他下意识阻止:“鹤行,是爸对不起你,你弟弟还年轻,你别和他一般计较,要发泄冲我来。”
一番言语,孰近孰远,一清二楚。
连司隐都能察觉到孟宗唐对小儿子的维护,看似公正,实则偏心。
她一直盯着孟鹤行,清楚地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讥讽,即使掩饰的再好,也有破绽。
“二小子。”孟老爷子也发话,“往事过去就过去,不管在家怎么闹,一家人,出去了就别让别人看笑话。”
众人都清楚,这是在点他,老爷子虽不喜孟平洛,但终归是孟家子孙,哪有自家人内讧的道理。
孟鹤行独自一人站在客厅中间,孟平洛身边却有父有母。
实在讽刺。
司隐忍不下去了,起身,绕过孟平洛等人,径直走到孟鹤行身边,伸手握住了他垂放下来的右手,看着老爷子一字一句道:“爷爷,如果隐婚的事真是孟平洛捅出来的,也难怪二哥发这么大脾气,您也说了是一家人,为什么他孟平洛做事处处针对二哥?”
她又冷眉朝着孟平洛的方向:“爷爷任人唯贤,是二哥有能力把孟氏发展好才交给他,二哥为孟氏付出多少心血,大家有目共睹,你要是不服气,也做出点成绩来让大家看看,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句话,但是还是提醒你一句,既然是自家人,那就别老盯着二哥下套,他不欠你的。”
话说完,司隐息声,感觉手指被握紧,孟鹤行牵着她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低头看她,语气不容置否:“谁说你没立场,只要你一天是我太太,就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