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嗯!”x2
两人点头。
“那开始!”
爱莉希雅点下启动,随后使听到了梅比乌斯的声音。
“啍,直接来吧!”
“完了!”
……………………
……………………
这场战斗,是凯文赢了,而代价,似乎对于一个人来说,太过于沉重。
凯文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碎破开的梦境,从未存在过。
周遭很静,很冷,只听到凝结成的冰晶坠在地面粉碎的声音,如同在为逝者悼哭。
但凯文只是默默收起了寒气,直至不再使身旁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他不会再让自己为对方发出任何声音了。
伫立良久,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被坚冰刺穿的女人,离开了。
可过去的曾经绝无法如同没入水中之舟般了无音迹,终究会有人为它留恋,终究会有人为它悲伤,终究会有人为它呐喊。
只见地上一团不起眼的焦炭的黑色外壳,渐渐脱落,露出了白色的原本,那是,白雅。
她自从被himeko的烈火烧尽五脏六腑,便只能艰难地一点点为自己缝补破烂的身体,外界的任何都无法感知了。
可当她重新获取了细微的感知后,却无措地发现,那个气息已渺如尘埃,再难显现了。
“himeko……不要……”
她像一只刚出生便被抛弃的羔羊,挪动着难以控制的四肢,一点一点向对方移去。
逾近,对方惨死的面容便逾发清晰。
她感到难以呼吸。
即使是如今,她对himeko的记忆依旧停留在过去她喝得酩酊大醉的模样,但无论如何,与如今的模样都无法重叠在一起。
她有种错觉,她觉得himeko其实早就死了,如今只是杀死了一具被崩坏操纵的躯壳。但,又有什么区别呢?无论怎样,himeko,她都真的死了。
“对了,还、还有那个……”
白雅如梦方醒,艰难地唤出一只猫灵,为自己治疗,但最终坚持不住,栽倒在地。所幸,一只瘦弱的白猫还是被召唤了出来,颤抖地缓缓向她走去,随后与她轻轻一靠,化作莹莹星光,流入了她的体内。
伤势迅速消失,残破不堪的身体恢复如初。
“himeko!\"
恢复的白雅毫不犹豫,从地上爬起,喊着,向前方跑去,似乎早一步见到对方,对方就还有希望。
\"himeko!himeko …\"
然而,一张毫无生机的脸印入眼帘,瞬间击碎了一切幻想。
白雅呆呆地站着,看看,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默默流下了泪。
这是被所有人称为无用的眼泪,但如今,它却支配了最为有用的白雅。呵,既可笑又可悲。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忍受着,回忆中不断在闪现不久前的对活。
“那,那不是……那才不是队长!”
“我知道!我知道!其他人呢?”
“死了,都死了!这该死的天居然还下雨了!明明莉薇莉她可以逃走的啊!她死在她最爱的雨里,死在她最尊敬的队长手里,死在了她日夜怀念的故乡里啊!咳咳咳……”
“莉薇莉……我答应会治好她的……我,我要去找她!”
“等等!”
“阿华,你休息好了?”
“华,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
“请带我一起去吧!我想把队长带回来!”
“嗯!我们一定能把himeko带回来的!”
回忆中肯定的话语,将眼前的一幕慢慢撕碎,化作残破的流光,刺入白雅柔软的内心。
“一定,一定带回去,我……”
白雅颤抖着,胡乱地抹着眼泪,胸口一起一伏,整个人如同沐霜的枯草,只待凛然的寒风微微一起,便会被扯断甩向空中,被撕碎消散在昊穹之间。
“对了,那个!可能可以,我可能可以!”
忽然间,她目光猛得凝聚了。
“律者核心可能还保有意识,如果我用这个能力的话,那himeko她就可能……”
只见她毫不犹豫将全身气力集聚于手掌上,以至于整个人都支持不住跪了下去,但她却越发欣喜激动了。
如果,这个能力真的做的到的话,那就不再会有悲剧了呀!
白色的猫灵如料想般出现,步履坚定地走向了坚冰之柱。
回来吧!himeko!
“池!”
利刃无情落下,鲜血四溅,猫灵惨死。
“停手吧, 我们没有第二个澳洲了。”
凯文收起大剑,言语中尽是寂潭一般的平静,目光也如同他的体温般冰冷。
原本激动的白雅仅在一瞬间,便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对不起,凯文,我只是……”
深深的无力感,将原本的话语硬生生截断了。白雅此时就如同用尽了回光返照的人,再也无力抬头了。
凯文明白,此时应当有人对白雅进行安慰,可他早已不是合适的人选了,甚至此时,他连人这一身份都失去了。
“对不起,凯文,你明明付出了这么多,我却还令你担心,我可真是……”
话语又一次止住了,因为白雅根本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罪大恶极。
看见白雅越发痛苦的样子,凯文默默退开了。
他想说,对她的担忧正是支持他走到现在的原因之一,还有梅和苏她们,他根本不会在为此付出什么,因为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可,如果他说了,白雅只会更加痛苦。
不如,就此离开吧。
凯文转身,走了,但这一次他走得很慢,仿佛有什么凝固了他的脚步,明明,连律者都无法制止他的步伐。
直至,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队长……”
他的步伐恢复成往日一般,不再犹豫了。
交给你了,华。
“队长,她,死了吗?”
华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幕,整个人都感到轻幻如梦般的不真实。她一步一步走上前,默默看着对方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
好假啊。
短短三个字萦绕在她心头,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竟一直束缚着她,自从himeko变为律者开始,竟一直从初遇崩坏开始就一直追杀她至此,她到底该怎样才能摆脱呢?
她在恍惚间抬起手,颤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对方惨白的脸,却只感到寒冷,是身心俱伤的寒冷。
她该怪谁?怪凯文杀死了队长?可这正他的职责所在。怪梅博士?可杀死律者正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才作下的决定。那,就只能怪她自己了。只是,她实在不明白,她突竟还能做什么。
“阿华……”
白雅虚弱的声音从地上幽幽传来,华这才注意她。
“白雅?你没事吧?”
华将她扶起,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了疲惫的神色。
“阿华,你受伤了。”
华听后,讶惊地看向自己的手,却只看到细微的几条小划伤在缓缓地向外溢着血。
“我没事。”
她只是换了只手挽着对方,目光便再度看向了那处。
“……”
白雅轻轻转动视线,最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再用来转移话题的,便只好与她一起直面这痛苦了。
良久无言。
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如平日般平静,但内心已如镜子般震碎了。无言,是犹同亲人逝世时,不可置信的体现。
而白雅,连表面上的平静也无法维持很久。大脑过强的处理能力令她早已接受了事实,但接受并不代表能够忍受。
苦涩的泪水凝流不止。
“你说……”
华木纳地开了口。
“以后,又将有谁变作律者呢?”
这个问题尖锐得如同铁槌一样,将白雅心中的警钟重重地敲响了,一下一下地回荡,不断震痛着她的心。
还会有谁呢?如今,崩坏最佳的容器。毫无疑问,是凯文。其次便是华。
白雅一直观察着众人,对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了如指掌。
凯文不必说,华虽然看似普通,但她的崩坏适应性,即使在逐火之蛾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无论是谁,都将是对逐火之蛾,乃至人类,毁灭性的打击。
惟一的好消息大概是梅和苏不会成为崩坏的目标吧。
“我,会想办法的……”
白雅虽然很想立刻去把一切解决,可她却没有底气。
“会不会,下一个,就是我呢?”
华自嘲般说着,分不清是在和白雅说话,还是在木讷地自言自语。
白雅抬起头,看着华的眼睛,只是华并没有与她对视。
“不会的,绝对不会!”
她终于极有底气地说出了一句话,只是这并不是她的功劳,而是……
她很快便想起了这一点,心中的痛苦便又加了几分,眼中的泪水便又止不住了。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彻底淹没,使她再也没法说出一句话。
此时,华才发觉白雅的异样,终于想起悲伤之人不止她一个。她将目移开,上移向天空望去。
良久无言。
在战斗中褪去的灼热,缓缓回归,显现出这个季节应该有的模样。
原本,在这样的一天中,完成了任务的众人应当会小聚一场。
最近总是不怎么忙,处理大型崩坏兽可比一大群兽潮简单多了。可,又有谁知道,这样的轻松,竟只是大楼即将倒塌前的摇摇欲坠,而她们却因而得到了片刻安息。
就连白雅也不曾察觉悲剧的临近。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律者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是这样想的。
天真的她根本不会想到这些,根本不会……
只能,去找她了。
此时白雅已经意识到了,只凭目前的她根本无法战胜崩坏,只能去找她,那个破局之人——阿雨。
她不知道对方如今叫什么,但“阿雨”这个称呼永远不会变。
她既不会变作律者,又能够成长至顶尖战力,是当今所必需的,只是……
她不想让她经历悲剧,她不想让她面对如此残酷的崩坏,她还想让她好好享受一下独属普通人的美好,虽然她大概率已经走在了对抗崩坏的路上了。
只是如今,为了守护眼前的美好,她不得不这么做。
“嗯,呼——”
一声叹息打断了她的思路。
“白雅,我们回去吧。”
白雅抬头,终于看见了华的眼睛。
她的眼睛已经褪去了沉郁,只剩下,坚忍。
或许,这只是暂时抛却了悲伤,但由这样的虚假所引起的,却是真实的鼓舞.
显然白雅正是会被这样所鼓舞的人,
“嗯!”
华背起白雅,向凯文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天上的白云依旧悠悠地飘着,好像这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那么普通,那么平凡。
或许,此后日日都是如此,毕竟此前,同样日日都是如此,
无数的美好在夜以继日地被摧毁,就连丑恶也不例外。
善良之人擒不住所有的善良,罪恶之人同样也把不住罪恶,最终所有都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在崩坏面前,有所保留是错误的,有所奢望是错误的,甚至,有所希冀同样是错误的。
而白雅,早已经—一触及。
但,现在开始,似乎还来得及。
转场(如果:如果那时,白雅复活了himeko,那她就会知道,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她将会得到,一位为人类而战的律者。可惜,没有如果。)
寒风呼啸着,在南极大陆上。
“呵, 又是这样。”
一名战士,将长刀收入鞘,冷漠地看着一地的尸骸。
崩坏兽,亦有。
她的战友,亦有。
而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感受到寒风,便迎着风走着。
长长的紫发随风飘动,如同彗星的拖尾。
她不知道自己将走到哪里,但她不在乎。
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踪迹,也没有人真心待她,那她去哪里,是否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多,自由啊——
可她,想要吗?
就算是一颗滑落天际,即将灼烬的流星,也希望人们能注意到它的实质,而不是那虚妄的光芒吧。
但,人们只在意外来的华美与否,内心如何,如同空气一般被忽略。
明明,那才是最重要的。
至少,她所见之人,尽是如此。
“何人小塌琴心展,无欲长缨剑胆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