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朋,怎么办呢?”
“娘,您不要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你妹妹的婚事怎么就这么不顺呢?她的彩礼钱在股市里全部赔光了,赔的一分钱也没剩。彩礼钱是早已说好了的,秀秀出嫁时,要原封不动地带回婆家去。”
“怎么会呢?我姐姐炒股一向很少赔钱的,偶尔赔了,也不会赔的一分不剩。”
“哎!娘急得都昏头了,这次你姐姐不是炒股,是理财,在一个叫什么p的平台。连本带利有一百多万呢!一眨眼的功夫,被人家给骗的血本无归。”
“赔了这么多?我姐夫知道吗?”
“怎么敢让他知道!这事他要是知道了,是铁定要跟你姐姐离婚的。”
“我姐姐不是一向很谨慎吗?怎么一下投进去这么多?”
“你姐姐说了,因为那款理财产品的利息很高,所以门槛也很高,必须达到要求的金额才能买入,差一分钱都买不上。哎!要是没有秀秀那些彩礼钱,你姐姐手里的私房钱不够,买不成那什么什么p的狗屁理财,她俩的钱也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全都丢了。你姐姐想报案,又不敢。这蛋既然打了,更不能让鸡也飞了。”
“鸡!什么鸡飞了?”
“当然是你姐夫呀!”
“这样的事,即使报了案,钱追回来的可能性也是极小极小的,只能认栽。”
“娘的命好苦啊!你爹没多少日子活头了,你姐姐和你妹妹,哪个长的不跟天仙似的?却没遇上天仙配。一个的婚事总不顺,一个的家不定什么时候说散就散了。哎呦!我们娘仨怎么都这么命苦啊?”
“您不要哭了,这件事秀秀知道吗?”
“她一早就知道了,在电话里哭的要死要活的,骂你姐姐也是个大骗子,拿着她的钱赚钱,还美其名曰是帮她赚钱。她还说你姐姐承诺给她的利息,比那狗屁理财的利息低好几倍。”
季月青在婚姻中,与尹自华或明或暗的逐次较量中,越发将钱财看的很重,比亲情还重。所以,她是无利不相帮的。凡是和钱财有关的事,季月朋或季月秀若要求到她面前,除了得到她一顿高高在上的穷训和所谓的指点,再没别的。她要是高兴了呢,帮着他俩出个主意,也自觉是天大的恩情。
“娘,您放心,我姐姐离不了婚,秀秀也能照旧风风光光的出嫁。理财的事千万不能让我爹知道,更不要让外人知道。”
“是呀,你爹要是知道了,一着急,很可能立时要了他的命。可是秀秀呢?没了彩礼钱,她怎能嫁的风风光光?这个婚就算是结了,她以后在婆家的日子能好过吗?等她从单位休婚假回来,还不知会有怎样的一场闹腾呢?”
“秀秀结婚是大事,那笔彩礼钱,我先帮她垫上。”
“哎!娘总算没有白疼你。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你靠得住,一心帮着家里人。等秀秀结了婚,家里的钱财还不是要她一手管着,到时再如数还给你。山上的一批树又快成材了,等卖了钱,娘再补贴你三万两万的。”
天上的一颗星星飞快地坠落下去,一大片云阴沉沉的,像要滴下水来。
季月朋想起被法院查封的房子,想起方子玉和望舒,不由地又苦笑了一下。
季家将要掀起的一场波澜就这样平复了。
然而,潜伏的几股暗流绕着季月朋悄悄开启了合围的模式。
影影绰绰的,一条通身漆黑的鲶鱼呱哒着嘴巴,蛇一样的眼神盯紧了隐形旋涡的中心。
季月秀出嫁的日子到了,季月朋为季父治病的救命钱,也是他想与桑大良商谈房子解封的资本,又复原了那笔彩礼的万紫千红一片绿,整整齐齐地绽放在嫁妆的深处。
一片喜庆中,季月秀花容暗淡,哭哭啼啼地上了婚车,不是因为对家人的不舍和依恋,而是在远方的另一个小山村里,等待和她拜堂成亲的不是她的意中人,而是一只抖擞着大红冠子的公鸡。她的军官丈夫因为去执行一项紧急任务,不能如期归来,携子之手,与子完婚了。
婚车徐徐启动,季月秀的一双泪眼婆娑在大红盖头下面,季母忙端起精心准备了好久的那盆水,虔诚而小心地向着婚车,猛地一下泼过去,泼的干净利落。
那盆里的水,并非一般的水,被称作“三合水”。它是由天上的水、井里的水、河里的水混合而成的,专门用来祝福羊年羊月羊日出生的女子,祝愿她们的婚姻稳固。一朝嫁了,便如这泼出去的三合水,与婆家的人,尤其是自己的丈夫,融合在一起,永远是夫家不可或缺的一个成员。
生活不仅是一本生动立体的教科书,更是一位言传身教的好导师。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在生活的腌渍浸泡中,经历过一番摸爬滚打后,活的是否通透,活的好坏与否,全凭各自的悟性了。
在城市一片鱼龙喧嚣的繁华中,那些所谓活的好的,除了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其余的都是拥有财务自由,且理智高于情感的一群,女人尤其如此。
方子圆摆脱了第一次婚姻的羁绊,勇敢地冲出围城,独自带着儿子,一路打拼,终于站在了“活的好”的队列里。她选择再婚,既是为了心中一直向往的爱情,也是为了让自己和儿子能过的更好。
那一夜,杜乐舟编的故事,方子圆表面上相信了,心中却存了疑惑。
她私下多方深入了解后才发现,很多人错将杜乐舟当成了他的孪生哥哥杜启舟。
这两兄弟的长相、神态、说话的声音、行为举止等酷似,除了他们的父母和家人,外人是很难分辨出他俩的。唯一的不同是哥哥专情,弟弟花心。
在一个合适的夜里,大约十点左右,方子圆拨打了杜乐舟的手机。
此刻,杜乐舟正趴在情人的身上,奋力地忙活着,他的手机没关,设了静音,屏幕突然间的一闪,落入情人的眼中,“老婆”二字刺疼了她的心,她悄悄伸出一只手,恶作剧地按下了接听键。
杜乐舟的气喘声,隐约还夹了一丝女人瘫软而欢愉的呻吟声,一齐送进方子圆的耳朵里。
方子圆努力克制着,在迅速关掉手机的一瞬,那只无头的苍蝇又拼命蠕动起来,从开始长出白毛的披萨饼里挣脱出来,拖着花花绿绿的肠子,歪歪斜斜地飞舞着,翅膀擦碰着雪白的墙壁,在深夜的寂静中嘤嘤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