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斯莱瑟内心更加焦躁。
他想要阻止老乔治,可这不讲道理的速度和力量实在不是自己阻止的了的。
虽然很不甘心,但斯莱瑟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输了,不仅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
败了就败了吧,斯莱瑟的人生中也不是没经历过失败,既然确实不是这只鹅的对手,那就只能先跑路了。
斯莱瑟准备关闭领域,然后借助暗影的力量遁入阴影,逃离这只四肢发达的鹅。
但是斯莱瑟试了好几次,突然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关闭不了领域。暗影的力量可以正常使用,但想要驱动影遁逃跑时,力量就如同生锈的齿轮,卡在原处不肯转动。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虽然看不见老乔治的身影,但是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说过了,这里是男子汉的世界,真正的男子汉除了勇往直前,不会有第二种选择,所以,在这个世界,不允许逃跑,你不能我亦不能。”
老乔治的速度还在加快,领域中已经响起了突破音障的爆鸣声,无数次的打击一步步摧毁着这个领域的基石。
不能再这样下去,在被夺走全部退路后,斯莱瑟明白哪怕不敌,自己也只剩拼命这一个选项了。
斯莱瑟干脆放弃了肉体的再生,以黄沙的形式融入了整个领域,这是非常冒险的举动,因为在领域中如果放弃自身原本的存在形式,就很有可能迷失在世界的法则中。
斯莱瑟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只能以命相搏,他融入了自己领域最原初的法则,所谓的艺术、暴虐、残忍都不过是这一概念的遮羞布。
支撑着这黄沙漫天、刑具遍布的恐怖领域的核心概念是“恐惧”。
斯莱瑟原本是一名人类,他是居住在沙漠中的砂之一族的子民,但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没有力量的人类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他和他的家人是本地最低贱的种姓“微尘”,即使是奴隶都比他们的处境要好,毕竟奴隶还可以干活,但接近“微尘”意味着不幸和堕落。
住在大型都市沙海之心的贵族们将他们视为不洁的野兽,定期对在沙海中苟且偷生的他们进行猎杀。
不幸中更加不幸的是,斯莱瑟和他的族人们遇上的猎杀者是一伙臭名昭着的变态。
他们将斯莱瑟的族人们绑在沙漠中,用各式各样的刑具折磨他们,聆听他们的悲鸣和惨叫,以此获取扭曲的快感。
但随着虐杀人数的上升,贵族们又想出了更有趣的玩法。他们将狩猎到的孩子和父母分开,并告诉孩子们,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拿起刑具,去折磨自己的亲生父母,表现好的不仅能活下来,还可以获得沙海之心的公民身份,不必在贫瘠的沙漠中挣扎求生。
绝大多数的孩子只是恐惧绝望和哭泣,这样的孩子只会让贵族感到聒噪,基本都被砍死了。但斯莱瑟想要活下去,于是他颤抖着拿起了沾满鲜血的刑具走向了自己的父母。
在贵族的催促声中,他下手了,刑具划开了父亲因为长期在风吹日晒中讨生活被侵蚀的沟壑纵横的老脸,划开了母亲那布满老茧的双手。
一刀又一刀,看着父母在自己的手中逐渐皮开肉绽失去生命,斯莱瑟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死掉了。
像他这样出卖家人生命的孩子只有7名,但是贵族还没有尽兴。
于是,他又说道:“你们的表现非常出色,但是7个人还是太多了,我觉得你们可以表现的更好,今天入城的名额只有一个,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于是,为了这唯一一个生的机会,一群满手血腥的孩子们又拿着刑具彼此之间开始厮杀,看得贵族老爷乐不可支哈哈大笑。
而斯莱瑟就是那个活到最后的幸运儿,就在他以为自己出卖人格、出卖灵魂、出卖自己能出卖的一切终于给自己换来一条活路时。
可怜的斯莱瑟遇上的却是一位人类贵族,而不是魔鬼贵族,魔鬼至少会遵守契约,但人类……可以毁约。
今天的娱乐项目让贵族身心愉悦,他对斯莱瑟说:“你表现的很好,但是你这种手上沾满父母和同族鲜血的人,品德败坏人格低劣,沙海之心是容不下你这样的恶徒的。左右,给我把这小畜生钉在刑架上,老爷我今天要伸张正义。”
随后,斯莱瑟就被钉在了刑架上,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抛弃在了沙漠中。贵族老爷在离去之前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由衷的发出感慨:“真美啊,没有人比老爷我更懂艺术。”
在炽热阳光的炙烤下,斯莱瑟向自己能想象到的所有神明祈祷,希望能有个人来救救自己。
可是,直到脱水而亡,也没有任何人来解救斯莱瑟,毕竟会救他的人都给他亲手杀光了。
斯莱瑟扭曲的灵魂同这个世界“恐惧”的概念引发了共鸣,于是他的尸体被赋予诡异的灵性,作为人类的斯莱瑟死了,但是血肉雕刻师斯莱瑟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支撑自己领域的核心却是斯莱瑟最不愿承认的过去,但此刻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如同当年他的选择,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霎那间,整个领域内漫天的黄沙不见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不见了,连天空也不见了。
只有最幽邃的黑暗布满了整个领域,一种根植于所有生命本能中的恐惧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斯卡蒂、匹格和杰克哪怕被老乔治的领域所保护,但这种生命对死亡最纯粹畏惧依旧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老乔治更是被这份恐惧包裹,如疾风般暴走的身体也停了下来。
但也只是停了片刻。
老乔治的身上就又燃起了赤红的血光,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耀眼,刺破了这一片深邃的黑暗。
“死亡是生命的归宿,我畏惧死亡,但我更畏惧那个面对死亡不敢挥拳的自己!”老乔治怒目圆睁,大声喝道。
他的气息进一步拔高,血光在他的双翅汇聚,他以翅为拳,对准着漆黑的天空,怒斥道:“莽夫无畏,这一拳向死而生,给我破。”
一道粗壮无比的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只听得“嘎吱”一声,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