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想去?”
秋庭桉看着刚刚下朝回来的季祈永,有些失笑。
那表情,分明是害怕自己不同意。
但又着急去……
“啊……”季祈永被戳破小心思,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心里盘算着怎么跟秋庭桉说。
手指被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嘶……师父……”
“也没很想去,就是觉得师父以前曾经教导我要以百姓为根基……”
秋庭桉就这样听着,不说话。
倒是让季祈永压力越来越大。
“就是……就是……”季祈永吭哧吭哧着,憋了半天,才出声道。
秋庭桉看他这样,也不逗他了,笑了笑。
“去吧,但现如今疫病的情况还未梳理清楚,若是有任何自己应付不了的事情,不要逞强,记住了吗?”
听话永远听半句,季祈永满脑子都是秋庭桉说的——去吧。
后半句,不要逞强,又没听见……
还很是欣喜的抱上秋庭桉的胳膊,凑上去亲了一口。
“谢谢师父,您最好了!”
……
第二日——
毕竟此次不是皇家公开出面,季祈永和季辛算“微服私访”,但因为上次的事情,两个人见面还是有些尴尬。
季辛先到,见他来了,起身便要去另一辆马车。
季祈永却不放过机会,追了上去,“阿姊,咱们一道儿去吧!”
“咱们两个分开走,难免会让太医们误会皇室不合,还是两人一道儿的好。”
季辛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太子不介意?毕竟……”
她还是不想欠人情太多,更何况还是要皇权的对家。
“介意,但皇室颜面,难道不比个人恩怨更重要吗?”
季祈永笑着说道,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太子出去一年,还真让本宫刮目相看。”
谈不上讽刺,但语气也绝不是夸奖。
季祈永礼貌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马车内……
季辛侧身看过来,季祈永低垂着视线,靠在车厢边上的位置闭目养神。
季辛收回视线,闭上了眼帘。
良久——
“我欠叔父一条命,他打下的江山,本宫一定会为他守住,所以这皇权,本宫不得不争。”
季辛缓缓睁开眼,看向季祈永,却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阿姊觉得我没本事做皇帝?”
季祈永依旧云淡风轻的笑着,一点没有因为季辛的话,而有半分惊讶之情。
“一年之前的你,确实如此。”
季辛说得很直白,但她说的也是事实。
一年之前的季祈永,连杀人都不敢,天天只知道围着秋庭桉转,遇到陷害之事,消极悲观。
唯唯诺诺,完全是一副懦弱的模样……
“阿姊是在为我高兴?”
季祈永却突然反问了一句看似与之前话题毫不相关的话。
“是,本宫是为你高兴。”
季辛敛回心思,看向季祈永,认真的说道。
真正的强者不会因为对手软弱而觉得开心。
反而会因为对手的强大,而兴趣更浓。
马车停下——
季祈永起身,笑了一下,“合则为国为民,分则争权护己,如何——”
季辛也笑了,“本宫很期待——”
“把这个戴上吧。”
季辛拉住季祈永,拿出一个呈长形,白色主体,大部分平整,两侧配有柔软的耳带,像两个小尾巴一样自然垂落。
“什么?”
“此番不知可否传染,面纱终究防范性差,此物可比面纱更好防尘,也可隔开距离,减少传播的可能性。”
季辛说着,演示了一番该如何佩戴。
随后示意侍卫将剩下的那些,都分发下去……
到了村门口,面前之景,比之奏折多描写更加萧条不堪。
整个村落已被瘟疫的阴霾重重笼罩。
屋舍大多门窗紧闭,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四处翻找。
偶尔能看到几具尚未掩埋的尸体,他们的皮肤上布满了紫红色的斑点,犹如恶魔留下的印记。
有的尸体面部肿胀,双眼圆睁,眼球中布满血丝。
还有的七窍流血,干涸的血迹在嘴角、鼻孔周围结成了暗红色的痂。
风呼啸而过,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的呜咽,整个村落都在瘟疫的侵蚀下苟延残喘。
空气中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