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镇国公这些话,沈听晚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镇国公便以为沈听晚是在犹豫,以为她也觉得自己这些话说的有理,便继续趁热打铁的开口说道。
“听晚,当年是父亲做得不对,为了镇国公府,牺牲了你。
如今,为父也已经后悔了。
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总不能就这么留在宁远侯府,做一辈子的寡妇,到死都不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尤其最近宁远侯府还牵扯进了私盐的事情,虽然只是被牵连,但或多或少对侯府有些影响。
你母亲知道私盐一事与苏怜儿有关,担心你担心的吃不下饭,生怕你也被这件事牵连。
为父看着,心中不忍,悔不当初,不该为了所谓的脸面葬送了你的一辈子,让你一辈子被困在这宁远侯府中,不见天日。
如今为父也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你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该如此自私,不顾及到你的将来。所以今天才会来劝你和离。
听晚,你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啊。”
镇国公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做足了一个好父亲的姿态,又是道歉又是帮沈听晚分析当前的局势,好似是真心实意在为沈听晚考虑,为她好一样。
若是前世的沈听晚听到这些话,恐怕会感动的泪落如雨,以为父亲终于懂了自己的艰辛,真要听了他的话,和离归家。
可是她死过一次,前世又过了那么多年,总归是看透了许多东西。
如今镇国公这一副处处为了她好的样子,只会让沈听晚更加心生疑虑和顾忌,担心镇国公让她和离,是打算再把她卖给别的人家,好换取利益。
与裴云舟和离是早晚的事情,但绝不是现在。
尤其是在镇国公说了这一番话之后和离。
她还没有给自己报仇,还没有让裴云舟和老夫人也尝尝前世她的痛苦绝望,没有揭露出裴云舟的丑陋嘴脸,让那上万将士能真正安息。
在这之前,她绝对不会与裴云舟和离。
若是和离,她之前做的一切努力一切布局就全都白费了。
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屋檐上,允霏正紧张担忧地看着沈听晚。
她不知道沈听晚的真实想法,她害怕沈听晚会被骗,会听镇国公的与裴云舟和离。
宁远侯府确实不是个好的归宿,裴云舟更加不配做沈听晚的丈夫,但是镇国公绝不会突然如此好心!
她虽然也不知道镇国公让沈听晚和离是为了什么,但是想来也知道他绝对没憋什么好主意!
说不定是要把沈听晚送往新的狼窝虎穴之中!
沈听晚虽然不如允霏知道的多,可同样没有和离的想法,于是缓缓开口说道。
“父亲,我暂时没有要与云舟和离的打算。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云舟,做了宁远侯府的主母,就该肩负起身为主母的职责。
况且,我现在还有了两个懂事的孩子,他们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在我心中,已经与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了。
就是为了他们,我也不会离开宁远侯府。
至于私盐一事,女儿毫不知情,更没有丝毫参与,苏怜儿已死,这件事如今也已经彻底了结,断不会再牵扯连累到女儿身上,父亲大可以告诉母亲,让母亲安心,不用担心我。
还望父亲能支持女儿的决定,让女儿继续留在宁远侯府。”
见沈听晚拒绝了,镇国公脸上伪装出来的慈爱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
他已经答应了要把沈听晚送给萧恪,沈听晚不和离怎么行?
必须让沈听晚尽快和离,再送去萧家,做萧恪的妾室。
如此一来,他好和萧大人彻底结成同盟,也好把自己的儿子送入翰林院中,寻个好差事,给将来铺路。
一个女儿,就算再有本事又有什么用?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赔钱货,还是儿子更好一些。
而且,他那儿子没有太大本事,总得需要自己提前为他铺路打算才行。
便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也得牺牲沈听晚这个女儿。
只有尽快让她和离,将他送去萧大人府上,等到春围之后,朝廷广纳贤才之时,才好趁机将自己的儿子送到翰林院!
镇国公想到这里,拒绝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不行,你必须与裴云舟和离!”
在他印象中,女儿向来是懦弱听话的,和她的母亲一个样子,都是好拿捏的。
因此,如今就算沈听晚拒绝了和离,他也没有把沈听晚的话当一回事。
却不想,沈听晚在听到他的这些话之后,竟然反问道。
“为何?”
没等镇国公再说什么话,便听着沈听晚继续道。
“父亲既然是为了女儿考虑,又为何要不顾女儿的意愿,逼迫女儿?莫非父亲方才说的都是假的,是哄女儿的,父亲让女儿和离,其实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不成?”
听到沈听晚这些话,镇国公怒气上涌,却又不敢真的说什么难听的话,怕聪明如沈听晚,看破了自己的心计,往后便更不好办。
想到这里,镇国公便勉强压下心中不快,继续开口劝她。
“听晚,我是你的父亲,我还能害你不成?我年纪也大了,只想要儿女过的好一些,你哥哥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到底也是男子,以后走上仕途,日子差不了,可你不一样。
你在这宁远侯府,就是平白耽误青春,还有你收养的那两个孩子,又能给你带来什么?
且不说有一个裴云舟亲生的裴慎在,宁远侯府没法让那个裴修齐继承,便是他将来有了出息,那也不是你的亲生!
等到那时候,真的能够对你多好吗?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父也是怕我和你母亲百年之后,只剩你自己一个人,却老无所依!”
镇国公一字一句,皆透着对沈听晚担忧和心疼。
可他话语里的急切,却让沈听晚听出更多的不对劲来。
就算他再心疼担忧自己,也不至于不早不晚,偏偏临近年关过来说这件事。
这里面,实在透着太多蹊跷,容不得她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