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宥礼本来以为镇国公叫他来,是已经让沈听晚把这件事给摆平了,兵部尚书也已经走了,心中还长松了一口气,有些得意。
结果没想到,一进前厅,就看见了兵部尚书还带着人站在那里,面色银鹭,见他来了,立马看了过来。
沈宥礼被兵部尚书这么一瞪,顿时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转身就手脚并用想要逃跑。
见到沈宥礼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沈听晚嫌弃地皱眉。
她一直知晓这个庶兄是个不成器的,但是不成器到如此地步,她着实没有想到。
这就是她爹的眼光,再没用,只要是男子,就要比女子好上千倍万倍。
她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比不过沈宥礼男子的身份!
沈听晚心中讥诮更甚,对镇国公也已经彻底绝望,只想要快点解决这件事,回到郡主府,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还有她爱的,也爱她的人在等着她回去一块吃晚膳。
想到这儿,沈听晚的心情好了些许。
她吩咐道:“还不快把人给我抓回来!”
镇国公的丫鬟还没动,清云和玉钏先动了。
两人手脚麻利,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沈宥礼身边,把沈宥礼给强行拽了回来。
沈宥礼害怕地浑身发抖,拼命朝着镇国公的方向看去,大声质问起来:“爹,你不是说让沈听晚回来救我的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啊爹?”
镇国公躲开了沈宥礼的目光,不言不语。
“父亲确实是让我回来救你的。但是我根本救不了你。”
还是沈听晚开口了。
“你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做错事了就该承担责任。我们会把你送到京兆府,至于京兆府那边会怎么处理,那都是你应该承担的。”
沈听晚道。
“不!不要!”
沈宥礼大喊起来。
他清楚,若是真把他送去京兆府,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死!
“爹,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难道你就要这么看着我去送死吗?”
他看向镇国公,祈求起来。
镇国公干脆别开了头,不再看他。
沈宥礼看镇国公这副模样,只觉得心里绝望。
他不知道前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镇国公突然就要放弃他了。
他又扭头看向沈听晚:“听晚,你是郡主,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求求你,救救我吧,只要你救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强抢裴小姐的时候难道没有想到如今的结局吗?”
沈听晚冷声呵斥:“玉钏,清云,你们带人把他给我扭送去京兆府尹!送完后,你们不用回来了,直接回郡主府里等我吧。
他若是愿意自己承认错误,交代事情经过,说不定还能少吃一点苦头,若是不愿意,府尹会怎么对他,和我们可就没有关系了!”
“是。”
清云和玉钏应了,带着人上前,强行把沈宥礼给拖走了,兵部尚书带着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待院子里的人都走空,只剩下沈听晚与镇国公两人后,镇国公才把头转了过来,神色颇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沈听晚。
曾经,他以为女子是除了生育以外没有任何用处的,而女儿,同样不过是他用来给自己,给儿子铺路的筹码棋子。
就算沈听晚自幼才华横溢,天资聪慧,进了白鹿书院后更是屡屡被先生夸赞,而沈宥礼却十分平庸,甚至有些烂泥扶不上墙,他依然觉得,镇国公府和自己的未来都要靠沈宥礼。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把沈听晚嫁入了宁远侯府,来成全他的名声,随后,见宁远侯府已经废了,沈听晚却还有用,又准备把沈听晚送给萧恪,好给沈宥礼铺路。
甚至因为沈听晚不愿意和离而生气,想要对沈听晚暗中动手,逼她和离。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沈听晚会如何,她的将来又该如何度过。
他心安理得的觉得,女子本就该为了家族牺牲,能给家族换来利益,是女子的荣幸。
可现在,他因为私盐被迫辞官,告老回乡,一直想要扶持的儿子也因为嗜酒好色惹上了人命官司,怕是不能再从大牢里出来了!
只有沈听晚,这个他看不起的女儿,靠着自己的能力,被皇上破格封为了郡主,甚至还间接救了他和整个镇国公府!
他心情十分复杂。
兜兜转转,在他看来最没用的女儿反而是最有用的。
“听晚。”
镇国公开口,想说些话缓解缓解父女间的关系。
“父亲,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郡主府里,我的干儿子和干女儿还在等我用晚膳。”
沈听晚径直打断了镇国公要说的话。
她看的出镇国公眼中复杂的情绪,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做不到原谅镇国公,她也清楚,镇国公想要对她服软无非是因为他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她了。
“待沈宥礼的事情了结以后,你也离开京城,带着我娘回老家颐养天年去吧。”
她继续道。
镇国公口中不由有些苦涩,他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
“父亲,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不管是你和萧大人之间的交易,还是你暗中贩卖私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沈听晚干脆把话挑明了。
镇国公心里一惊,他不知道沈听晚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一时慌张起来:“听晚,你听我解释。”
“父亲,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都明白。”
沈听晚道:“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但是,我也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今,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镇国公也听出来了,他这会儿心里只剩下后悔了:“我知道了,听晚,是父亲对不起你。”
“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沈听晚道。
显然已经不想在就这件事和镇国公继续说下去了:“若是沈宥礼当真被判了死刑,他死后,我会回来帮忙处理丧事的。”
“好。”
镇国公点头应了,面容苦涩。
沈听晚径直转身离开。
镇国公看着沈听晚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艰难收回目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一样,跌坐回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