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叶长平上次来浮云山,已经过去三年时间了。
还记得那次过来,有着许多百姓上山祈福,而现在山道附近满目疮痍,犹如蝗虫肆虐过后的景象看得人心惊肉跳。
一路来到山上,沿途尸骸散落,等到道观附近,叶长平简直怀疑出现了幻觉,只见当初的道馆破败,神像倒在地上,香炉也打翻在地。
附近的尸体依旧不少,似是难民洗劫道观大打出手,因为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剑伤,而是重击殴打造成的。
“前辈,你在吗?”
叶长平四下喊了一声,周围静悄悄的无人回应,当初鸟语花香的仙山仿佛变成了绝灭之地。
“前辈?”
叶长平皱眉继续搜寻,来到圣人休憩之地又被吓了一跳。
清雅小筑变得面目全非,地上是凝固的血迹,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随意地躺着,发出刺鼻的臭味。
小筑被劫掠一空,一张桌椅板凳都没有留下,墙体都被挖开了。
“不对,圣人怎么会任由难民上山?”
叶长平正疑惑间,突然心有所感,出门就看远处云崖岸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蓝衣道姑,那女子面对苍凉的云川一动不动,手中拂尘随风飞舞。
叶长平松了口气,快步上前,“云前辈,我还以为您离开了。”
云竹回过眼眸,饶是叶长平见过她一次,也不得不再叹一句伟大,她的面容令人无法形容,如莲的气质纯粹到了极点,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真仙子,好似下一秒就会乘风而去。
“你回来了。”
云竹的嗓音透着一丝疲倦。
叶长平指了指乱糟糟的小筑,“这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难民上山劫掠道场,又相互大打出手,导致许多人丧命。”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她的实力,动动手指就能抹除一切,估计玄阴子那老狗都抗不过她十招,何况一群难民。
云竹反问道:“为何要杀?”
“不该杀吗?”
“灾荒来临,寻常百姓只是想活下去,而我孤身一人,何惜区区道场。”
“前辈大义,只是任由尸体散乱各处,您也不怕污染了这浮云山?”
“世间皆有因果,我可以舍弃道场,但他们同样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您说得是,晚辈这次前来是有关于安妙音的消息。”
接下来叶长平大概讲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云竹笑了笑:“辛苦你了,玄阴子的实力还算不错,你们这群小家伙能除掉他,应是吃了不少苦头。”
“这是在玄阴子身上搜到的,我打不开。”
叶长平摸出了小黑盒子,云竹接过看了看,说道:“这是圣人封存的物件,若强行破开会损毁里面的东西。”
云竹的雪白的指尖掠过小黑盒,就听一声轻微的喀嚓声,紧跟着盒子应声打开,缝隙中溢散出一缕缕精纯的内家罡气。
盒子里面有着一块令牌和一卷薄薄的书卷,书卷记载的是太阴玄功上半篇,其中功法玄妙至极,看来玄阴子的实力那么强,跟这玄功脱不开关系。
至于令牌,质地说不清,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两面都有镌刻了奇异的菱形花纹。
云竹盯着令牌,神色略显复杂,“这是童书的信物,没想辗转到了你的手中。”
“童书?”
叶长平记得安妙音提过这个人,好像是最初的太阴院长,而玄阴子曾经是对方座下的童子。
“童书是我的故人。”
云竹的话让叶长平大吃一惊,她笑了笑,“不必惊讶,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令牌你好好收着,将来会有大用,至于太阴玄功,你虽只有上篇,却可让你的实力踏入大宗师。”
“下半在哪?”
叶长平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云姬摸向手袖,只见她居然摸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书卷。
叶长平哭笑不得,“原来下篇在你手里,玄阴子知道吗?”
“知道,但是他没有来找我。”
“是不敢吧?”
“谁知道呢,若你想要下篇,须先帮我做一件事。”
云竹的神色一如往昔,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太阴玄功对她而言,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物件。
叶长平古怪道:“您拿这下篇随便给一王朝,可知能换来多少奇珍异宝?”
“所以我在等你,你来解决这次的灾荒,若能办到,下篇就是你的了,如果你办不到,我就会用他去找上列国换取物资。”
云竹轻飘飘的话语振聋发聩。
这心法一旦被江湖人知道,又会引发怎样的腥风血雨。
叶长平略微思忖,对上了云竹漆黑的眼眸说道:“我对太阴玄功没多大兴趣。”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前辈随我去郴州,担任太学的院长。”
叶长平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神色十分的坦然。
云竹一时有些发愣,然后她收回残篇看向云山雾海,并没有回答。
叶长平来到她身旁,轻声道:“前辈,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您一个人在山上过清苦的日子也是过,去郴州生活也是过,只要您答应,我非但可以让这些难民活下去,甚至可以立刻组织起来,亲自带他们迁往郴州,安身立命。”
“你确定?”
云竹清绝的面容有了一抹了冷意。
此去郴州路途遥远,十几万人迁徙至少走一个月,何况还要涉足大乾疆域,变数太多,迁徙路上消耗的粮食也是巨量的。
“前辈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其他的都不需要您操心。”
叶长平抱了抱歉,清俊的面庞依旧诚恳。
四目相对,清风袭来。
叶长平和云竹好似两位真仙,那般的超凡脱俗。
许久之后,云竹叹了口气,“罢了,我答应,只要你做到,我便不会食言。”
“晚辈需联络旧部筹集物资,大概需要三五日,到时希望前辈一同上路,有您在,遇到危险,也可护得百姓周全。”
“好,你且你去办,我在此间等你归来。”
以云竹的实力真想获取物资,只要往附近的州府走一遭,又有谁敢说不?
可她并没有那样做,足见她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只是可惜这次下山,她怕是要杀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