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冀州牧府。
此间为袁绍平日理政之地,众官吏正往来忙碌着。
而此刻,府衙议事之地,治中从事审配等人,皆是聚集于此。众人皆是面露忧色,正在商议着什么。
审配率先说道:
“诸位,如今主公被黑山贼寇,困于真定县内,有何对策尽管直言?”
若非袁绍派兵突围,恐怕此刻群臣根本无法想到,袁绍竟会败于黑山贼之手,而今损兵折将,处境艰难。
沮授沉吟道:
“主公麾下兵精将勇,却败于贼寇之手,足以证明如今黑山贼实力不容小觑,我等绝不可掉以轻心。
如今首要之事,便是调遣兵马,前往常山支援。到时候,大军突袭贼寇,与主公里应外合,突围应当不难。”
审配若有所思,继续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再调遣淳于琼、张合等人前来领兵,一并前往支援主公,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许攸却摇了摇头,他面露正色,沉声道:
“诸位未免想得太简单了,颜良、文丑二将,乃是主公亲信,也是冀州悍将,非常人能及也。
但如此悍将,兼有数万精锐之师,却仍旧败于贼寇之手。这足以说明,如今黑山贼寇,早已今非昔比。
若是贸然领兵,恐怕非但救不了主公,更是要重蹈覆辙,再损我冀州之军。”
许攸的话语,让在场众人皱起眉头,他们不免觉得许攸有些危言耸听了,黑山贼寇再强,终究只是贼寇而已。
就凭黑山军的装备,如何能与冀州精锐比拟?
审配沉默片刻,还是问道:
“那你有何见解?”
许攸也不客气,他本就是傲气之人,他的能力也足以支撑他的狂妄。不过,这等心性,亦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只见许攸朗声道:
“诸位应当也知道,主公进军黑山,之所以败退真定,乃是因为张燕之子张方,此人阵斩颜良,使得我军大溃。
而文丑亦是如此,正因为张方带兵伏击,斩杀文丑,方能击败其五万精锐。
究其根本,吾以为黑山贼寇能够如此威势,关键皆在此张方。
虽说二将皆是死于突袭,但此人之勇,定然非同小可。如果我军赶赴真定,贼寇故技重施,又来埋伏的话,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虽然他们已知张方之名,却没有考虑太深。一人之力再强,也不可能匹敌大军。
但仔细想想,张方似乎已经做到了。
文丑可是领五万精锐支援,结果却被斩杀当场,其余将士溃逃者甚重,哪怕没有全军覆没,这样的损失也堪称恐怖。
如果再给他们来一下,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凛。到时候能不能稳住大军,那都是尚未可知之事。
而袁绍在真定,粮草并不充沛,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接应袁绍出来,等到城中粮草耗尽,怕是坚持不了太久。
沮授有些急切的追问道:
“子远既有此言,莫非已经想到破敌之策?”
感受到众人急切目光,许攸摆了摆手,颔首答道:
“不敢说破敌之策,但接应主公突围,应当问题不大。
方才吾也说了,贼寇之盛关键在于那张方,而张方终究只是一人而已,如果我军直奔真定,必然受其阻碍。
但是,如果我们分兵两路,以一路兵马为诱饵,将那张方引走,剩下的黑山贼寇,如何挡得住我军夹击?
当然了,如今主公处境危急,诸般决断,还是要等主公突围之后再说。”
随着许攸侃侃而谈,众人皆是面露思索之色。他们能够成为冀州重臣,能力自然不俗,只是方才没有考虑这么多。
经过许攸提醒,他们顿时豁然开朗。
既然张方武艺高强,那他们就避开张方,先把袁绍救出来再说。
只要袁绍脱离危险,接下来冀州再无顾忌,便不至于陷入被动。
沮授连连点头,接着感叹一句:
“子远果然妙计,此番若能救出主公,子远当为首功。”
对此,许攸倒是没有理所当然,而是客气了一句,抱拳道:
“此事何须鞠躬,营救主公,乃我等臣属分内之事。”
正在这时,审配忽然意味深长道:
“子远之言有理,那就这样办吧,到时候分派一军,将贼寇引走,再去援救主公。不过这人选,不知何人愿往?”
这是个关键问题,既然张方这般厉害,充当诱饵的那一路兵马,岂不是危险至极,这可不是好差事啊!
众人面面相觑,并无一人开口。
有颜良、文丑的前车之鉴,令众人心生忌惮,谁也不愿冒出头来。
不知不觉间,众人目光都落在许攸身上,令其神色微冷。
审配这才说道:
“子远,此事关系重大,既然计划是你提出,不如此事便交给你如何?”
听得此言,许攸知道自己不好再拒绝了。如果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开口献策,如今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许攸和审配关系素来不睦,只是他未曾想到,审配竟然趁此机会算计于他。
当真令他始料未及。
“去便去,吾自无所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许攸不再迟疑,摆出当仁不让的姿态,信誓旦旦道。
不管怎么说,他的任务终究只是诱敌而已。只要确定将那张方引出,便可及时撤离,没必要与之死战。
他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确定了此事,众人再无迟疑,又仔细商量一番,便是尽起冀州之兵,调集十万之众,前往支援袁绍。
虽然这么多兵马,对付黑山贼寇,有些大材小用的意思。但之前的教训,让众人意识到,现在的黑山军确实今非昔比。
如果再小觑了对手,只会得不偿失。
更何况,袁绍身处险境,他们不能再掉以轻心了。唯有全力以赴,将袁绍救出来,冀州才能真正安稳。
在这十万人中,审配交给许攸三万兵马,由大将淳于琼领兵。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往常山郡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