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楠木做的拐杖,看似纤细,实则重量十足。
哪怕卫璟常年习武,也被这重重一杖打得闷哼,踉跄后退两步。
清风急得红了眼,连忙上前挡住卫璟,眼中满是恼火。
“老夫人,二爷如今是朝中将军,身带官职,您怎能说打就打!”
“放肆!”
周氏冷冷冷一哼,眼神阴狠地看向卫璟主仆二人。
“他是将军不错,可我是他的嫡母!母亲教训儿子,有何不妥?你这刁奴,还不速速退下,否则别怪本夫人连你一起打!”
“您……”
清风心急,还未开口便被卫璟拦下。
“清风,退下。”
清风眼眶通红,却不敢违背。
他知晓若他再敢说出不敬之语,老夫人怕是更不会放过二爷!
只得转身,走到卫璟身后。
卫璟抬眸,墨眸中遍布冷意,沉声询问。
“若儿子有错,母亲让儿子跪下,儿子绝不会多言半句,可儿子实在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何事,竟惹得母亲如此不快?还请母亲直言!”
他拱手行礼,可背却挺得笔直,一副不屈不挠的模样。
见他如此不服管教,老夫人气得面色通红,眼底怒火汹汹。
“孽畜,逆子,你是要气煞我,赶紧给我跪下!”
陆韵不动声色看二人争锋,倏忽哭得凄凄惨惨,捏紧帕子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可怜巴巴开口。
“老夫人,想来二公子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此事就算了吧……”
“你给我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周氏撇了她一眼,语气生冷,再度对卫璟施压。
“我问你,跪还是不跪!怎么,你父亲死了,大哥战死沙场,你便觉得这卫家由你做主了?”
“我还没死,你想的太早了!”
卫璟瞳孔紧缩,到底掀起衣袍跪倒在地。
“儿子不敢。”
周氏心中郁结畅快了不少,再度抬起拐杖,又一次打在卫璟肩膀上!
一次貌似不解恨,她又一连打了三四下。
直到打得气喘吁吁,这才停止。
卫璟面色惨白,额头青筋隆起,双手在身侧握紧成拳,却强忍着一声没吭。
一旁的陆韵都吓坏了……
打完后,周氏抬头看向身旁嬷嬷,嬷嬷颔首。
不一会儿,便将卫蘅牵了上来。
一看到跪在堂中的卫璟,卫蘅看了眼母亲,见她不动声色的点头,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害怕,害怕卫叔叔,卫叔叔打死人了,蘅儿真的好害怕……”
周氏满脸心疼,连忙将孙儿揽入怀中,望向卫璟的目光愈发不善。
“你如今可知自己错在哪儿了?”
周氏冷哼,娓娓道来。
“听闻你那日被人下了毒,缉拿凶手本是你应做之责,可你错就错在不该在孩子面前,露出那般血腥景象。”
“他是你大哥唯一的血脉,你若是吓坏了他,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拉你下地狱!”
卫璟眼中划过一抹愧疚。
当日之事,他本就没想要牵扯卫蘅,被撞见也实属无奈。
孩童的啼哭声声揪心,让他愈发觉得对不起大哥嘱托……
陆韵眼见气氛对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卫璟遥遥一拜。
“我本就是外来之人,二公子怀疑我可以,却万万不要再牵连到我的孩子!倘若二公子寻不到凶手,仍旧对此事耿耿于怀,妾身可以死谢罪!”
“行了,胡说八道什么?”
周氏不悦蹙眉,轻拍着孙子后背,语气冷漠道:“你身为将军,却大意中药,还难为他们孤儿寡母,今日教训实属活该!”
“此事就此结果,日后谁也不许再提及,明白了没?”
卫璟身形摇晃,抬手朝周氏行礼,“儿子明白了。”
“那就退下吧!”
卫璟在清风的搀扶下,踉跄离开。
陆韵松了一口气,连忙转头向周氏谢恩。
“多谢老夫人为我们母子做主!”
周氏不悦蹙眉,嬷嬷极有眼力见地将她从地上扶起。
“行了,你是蘅儿生母,日后担负着教养之责,别整日把生啊死啊挂在嘴上,耽误了孩子!”
“是。”陆韵轻拭眼泪,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劫后庆幸。
“只是妾身实在害怕……”
“日后若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我,为了蘅儿,我自会替你做主。不过你也得改改软弱无能的性子,如此平庸,真不知我儿看上了你什么!”
周氏瞥了她一眼,语气里极尽责怪嫌弃。
可眼神在卫蘅身上时,却极尽关爱。
陆韵在一旁笑得尴尬,她知晓周氏能容得下她,并非是她自身有多好,而是系在了卫蘅身上。
所以她必定得利用好这个孩子,才能祝自己攀得更高更稳!
周氏打在卫璟身上几棍子,是发了狠的。
不仅是因为他吓到了卫蘅,更是在替自己的大儿子报仇!
那日强行运功留下的内伤还未痊愈,今日又遭如此重击,卫璟喉咙腥甜,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扶着树干,面色如纸……
“二爷!”清风眼眶通红,“老夫人着实太过分了,那陆氏分明是在朝她讨巧卖乖,却害得二爷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扶您回去,马上给您找大夫。”
卫璟眼神暗淡,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在卫家的十几年,他知晓自己从不是受欢迎的,可周氏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极为心寒。
“罢了,也是我冲撞了那孩子。”
清风撇过头去擦干眼泪,连忙扶卫璟去往院子。
将他在床榻上安顿好后,清风便一路小跑着出去找大夫。
说来也巧,待他经过宿风阁时,刚好看到花萃从里面送大夫出来。
他眼睛一亮,连忙气喘吁吁地迎了上去,把正在同大夫告别的花萃吓了一跳,惊恐后退。
清风顾不得那么多,紧紧抓住大夫的手,便要将他往自家主子的院子里拉。
“大夫,您快跟我一起去瞧瞧,我们家二爷受了伤,方才还吐血了!”
大夫闻言惊愕,连忙让清风带路。
花萃来不及询问,目送二人离开,连忙跑到了屋子里。
“小姐,方才清风急匆匆地将大夫拽走,说是二爷吐血了,马上就要不行了!”
正在小憩的姜明薇弹跳而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