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在领导们商讨要怎么处置我哥的时候,出面说了两句话。但也就是随口说的两句,那受害者把他也骂了一顿,说出他以前用微信大号骚扰过她的事后,他就闭上了嘴。”
赖嘉雯眼角透着愤怒的红,拳头紧握,“我哥当时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邹明朗那个男人给骗了!他想在会议上澄清,可刚说了没两句,就被邹明朗给阻止。”
“总之,最后罪名全都是我哥揽的。”
陈最挑眉,“受害者却把你哥和邹明朗都告了。”
“那个女同事也不是个傻子,既然要告,就把邹明朗以前骚扰过他的事也告了。”
“微信有聊天记录,怎么不受理?”陈最问道。
赖嘉雯立马回答道:“还不是邹明朗,在事情败露之前,就组织了一次团建活动,让大家上交手机,请人清除了所有聊天记录。”
“他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明显是要我哥当这个替罪羊。”
“我哥从小到大都很老实,是老师家长和街坊邻居眼里的好人。所以,在当初闹了那件事情后,我哥挨家挨户地跟人解释,邻居们都选择了相信他,这才没有影响我们的邻里关系。”赖嘉雯流着眼泪说道。
姜楠给赖嘉雯递去纸巾。
她在赖嘉雯说话时,仔细地盯着她所有的表情变化。
除非赖嘉雯能那么自然地控制微表情变化,否则,姜楠几乎可以断定,她并没有撒谎。
原本姜楠和陈最的推测是,凶手专门针对邹明朗那一类的坏人进行报复,可现在听起来,好像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姜楠百思不得其解。
等赖嘉雯稍微缓和过来,泪意止住了,陈最才轻声问道:“你哥出事前几日,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这样的问题,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到,所以赖嘉雯几乎不需要什么思考的时间。
“三月十五日那天,我哥突然说找到了一份新工作,然后要离开家几天。当时我已经开学了,但我听到我妈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
姜楠追问:“怎么不对劲儿?”
赖嘉雯立马说道:“我妈那几天身体不适,我哥是打算先带我妈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的。我妈一开始还不同意,是我哥好说歹说,我妈才同意了。最后检查的时间都约好了,就是我哥说要离开的那几天里。可那天,我哥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我知道这件事情后,立马给我哥打电话,但是我哥的电话已经关机了,根本联系不上。我从学校请假回来,去找邹明朗,但邹明朗出言不逊、态度恶劣,根本不等我把话问完,就把我赶走了。于是我只好去报失踪案。”
赖嘉雯原本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一次沉下去,眼眶也再一次蓄满了眼泪,“可我没想到,再收到警方的讯息,竟然会是我哥的死讯。”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如果要继续上学,我妈妈单孑孤立、无依无靠,不知道怎么生活。可如果我不继续上学,没有学历,我又怎么找得到什么好工作赡养妈妈。”
赖嘉雯哭得很伤心,姜楠和陈最只好再次暂停询问,耐心安抚她的情绪。
等到她再次缓过来,已经是将近半小时之后
两人都无比清楚,亲人的离去不是一瞬间的电闪雷鸣,而是漫长的潮湿。
只要想起、提起,那场潮湿的雨便会淅淅沥沥落下,带起一片惊涛骇浪。
姜楠问道:“赖小姐,你知道你哥说的工作是什么吗?”
赖嘉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根本联系不上,我哥走的时候,也没有跟我妈说他要去做什么。”
“可我妈妈说我哥离开的时候匆匆忙忙、神色慌张,像是被什么吓到了,所以我才去报警的,就是生怕我哥出事。”
陈最想了想,问道:“那在他说要去上班的前一日,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就是14号那天,我哥和介绍他工作的人一起出去吃饭喝酒,喝得大醉酩酊回来,又哭又闹,还满地乱吐,还是我妈妈给我哥收拾的烂摊子。”
赖嘉雯哭着说道,“我那天晚上知道,还在微信里骂了他一顿。如果我早知道……早知道他会出事,我一定不会骂他,我一定会好好对他。”
姜楠又连忙给她递纸巾,“去哪里吃的饭喝的酒?”
在赖家问不出什么了,趁着时间还早,他们待会儿还能去看看。
“没记错的话,是叫深渊酒吧,就在城西那边的酒吧一条街。”赖嘉雯回答说道。
“深渊酒吧?”姜楠觉得这家酒吧的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正思考着,旁边的陈最悄然靠近,轻声说道,“周嘉煜的酒吧。”
温热的气息惊疑喷洒到她的耳畔,惊起一片颤栗。
看着陈最一本正经的表情,姜楠压下这股怪异的感觉,专注正事,“周嘉煜?怎么又跟周嘉煜扯上了关系?”
“也未必一定有关系。”陈最轻声回应,看着她泛红而不自知的耳畔,收起视线,脸上正经。
“什么周嘉煜?”赖嘉雯听到他们的轻声交流,捕捉到关键信息点。
陈最说道:“是我另外一个案子的委托人。”
“他跟这个案子有关系?”赖嘉雯连忙追问。
姜楠连忙说道:“没有,我们只是想到他也在酒吧一条街而已。”
他们当然不可能贸然说二者之间有关系,否则要是闹出事情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因为身边多了律师和警察朋友,再加上妈妈的耳濡目染,姜楠的法律意识比很多人都要更强。
就像上次,在发现邹明朗尸体的清源山,和那个莫名其妙对他有敌意的男子争吵后,她依旧报警了。
对方可能以为她只是开玩笑的,但是当警方联系上他的时候,他瞬间就怂了。
姜楠提出公开在朋友圈道歉等要求,他也试图用钱来解决,可姜楠和陈最的态度都非常强硬,最终,他只能接受。
因为比任何人都清楚,法律是武器,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被人钻到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