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警局。”
南迦一句话,冯程调转车头。
到了警局,找到文佳。
文佳朝南迦点头,引着几人往审讯室走。
“我们一路摸排,在蚌市发现他的踪迹,埋伏一天把他缉拿归案。但是他从被抓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
我想你说要见他一次,或许他见了你能开口,对案情有帮助。”
南迦了然。
保安被拷在审讯椅上,垂着头,听见开门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
南迦单独走进。宋鸣还是有些担心,文警官告诉他嫌犯被锁的很牢挣脱不了,不会对南迦造成任何伤害。
南迦进去前也安抚金毛大狗,“先去旁边等等我吧。很快出来。”
独自面对嫌犯是南迦提出来的,文佳本来还不放心,面对曾经差点杀死自己的人南迦竟然不害怕,实在不像一般女孩子
“女孩子也有沉着冷静勇敢的。我们迦迦就是这种姑娘,文警官不要刻板印象。”
南迦已经在宋鸣鹤眼里毫无缺点,也不许旁人说半点不好。
南迦关上房门。
审讯室光线幽暗,陈明隐没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像尊被泥塑的石像,周身却散发阴暗气息。
很容易慑住别人,可心向阳光的人无所畏惧。
“我们认识吗。”
还带着一丝稚嫩的嗓音乍然出现在这幽暗的审讯室,陈明缓缓抬头,一双浑浊双眼紧盯着南迦。他认出南迦,虽然脸圆了些,但他不会忘记南迦。
陈明整个人都亢奋起来,铐着他双手的手铐被他扯的叮啷乱响。
“你为什要杀我。”
南迦问出第二个问题,并且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游走。
陈明依旧不说话,咬着牙盯着南迦的眼睛都快淬出毒来。
文佳和其他警察在隔壁监控室注意着这里的情况。他们调查过两人的背景,没有任何交集。可为什陈明要杀南迦。并且,调查取证时他们问过陈明的邻居和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说陈明是难得的好人,怎么可能犯下命案。
以陈明现在的表现看,两人间关系似乎不简单。
南迦背着手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绕着陈明走着。
走的不紧不慢,但房间不大无需多久就能走完南迦需要的空间。
陈明眼睛跟着南迦走,眼中带带寒光。
监控室的文佳警官看见南迦靠近,眉头皱的紧,他虽然希望能破案,但不赞同南迦挑衅嫌疑犯。
“不说吗?”南迦慢慢走到他正对面,停在距陈明一臂远的位置。 此时南迦已经围着陈明走完一个四方形。
南迦双瞳明亮望着陈明,嘴角噙笑“不说吗,那就问你第三个问题,阿莲是谁”
忽然环境安静下来,像进入一个绝对安静的国度,连马路外的行车声都没了。
南迦眉心红痣浮现,嘴角噙笑,双手负后。眼里的是看破一切的蔑视。
她匆忙划出的小天地虽然支撑不了太久,但足够她用了。
阿莲好像是个机关,终于打开陈明的嘴巴。
“你怎么知道。”
南迦又上前一步“十七年前又发生什么事。 是你把我带走并且丢弃的吗。”
“你怎么知道?”
陈明似乎看见什么令他惊恐的事物,眼珠快突出眼眶,“是你,你是那个怪物。你到底是谁。”
南迦偏头,“嗯,是我在问你问题哦。”
南迦看看自己圈出的小天地情况,“咱还有点时间,我给你看看我编的草蝈蝈吧。”
南迦从小竹篓里拿出一只草编蝈蝈。
五分钟后,南迦推门而出,文佳出了监控室问她情况。
刚才在监控下陈明承认了是他潜进屋里想杀了南迦。 但杀人动机却死活不说。
回程路上,南迦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宋鸣鹤见她这模样也不敢耍宝,给她足够空间思考。车里安静极了。
其实南迦在想阿莲到底是谁。
她的草蝈蝈和催眠术差不多的,人们能毫无防备的说出无关紧要的事或者意志不够坚强,能轻易被人拿捏住的中了术问他都会和盘托出,就像顾千雅一样。
但遇到意志坚强且触碰到不能轻言的秘事也没法子了。
所以南迦没从陈明口里听到阿莲到底是谁,也不知到关于自己的身世秘事。陈明拼命掩饰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警察局审讯室里拷着陈明的审讯桌上,放了只精巧的草蝈蝈。
南迦已经走了,但陈明趴在桌上不动弹。
文佳是警察,观察细微是工作需要,所以他敏锐的发现陈明身体细微颤抖。
陈明在害怕。
南迦在小天地崩溃前凑近陈明耳边。“你这么不想透露,那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做梦啊。”
听完南迦的话,陈明当场脸色刷白。他心里藏着大事,也真的害怕自己睡着后南迦会再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从这一天起他不敢睡觉,怕自己做梦。
可人怎么能不睡觉,一边熬着逼自己不能闭眼,一边强烈的睡意袭击他,甚至犯人放风时跑着跑着就倒地睡过去,但强大意志又逼着他自己睁眼,狼狈爬起后,连着扇了自己好多个嘴巴子,直到把自己打吐血才停下。
他曾多次干活时因为太困用工具把自己扎得鲜血淋漓。
渐渐的因为少眠,他的精神衰弱敏感。他已经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事,把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放到了和睡觉做斗争上。
刚开始狱警只以为他是刚进监狱,心里接受不了,渐渐他因为少眠变得狂躁易怒,神经恍惚,甚至和狱友斗殴。狱警决定干预,把他送到医疗室,医生要为他打镇静剂,让他睡一觉。
他看见医生手里的针筒,似乎医生拿的是毒药,挣扎着要逃。三名狱警才将将把他按住。
眼睁睁的看着镇定剂推进自己手臂,陈明只能啊啊叫着。
他久违的沉沉睡了一觉 ,也久违的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回到了和南迦对峙的审讯室。
“现在能告诉我,阿莲是谁?”
梦里南迦面容已经模糊,但声音仍然清晰。“告诉我阿莲是谁,你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他看见铐着自己的手铐旁放着的草蝈蝈,整个人已经模糊了。他是在梦里还是现在是现实。
庄周梦蝶。
陈明醒来后彻底疯了,被送到了云城的精神病院,跟着他一起的是一只陪着他的草蝈蝈。但他依然不睡觉,不敢睡。
后来南迦听文佳提起陈明的遭遇,他这么豁出去要保护别人,在他坐牢的那几年却没有一人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