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军的话提醒了强子,他想了想也觉得很对,于是看向武娜娜。
“要不让四哥过来帮你买菜,给咱们干点零碎事情,一些修修补补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就当是请个万能工吧!”
武娜娜的四哥家里四个小伙子,吃穿用度开销很大,他本人属于那种啥都会干,又啥都不精的类型,放到饭店里接个保险丝,修个水龙头,又或者修补一下炉灶,捅个烟囱,砸煤掏碳啥的绝对没问题。
“那行吧,一会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四哥过来,对了,光顾了说话了,你要不要吃点酸汤面,我去给你做。”
武娜娜突然想起强子还没吃东西呢,他一直不怎么吃大米饭,而川厨一般都是大米饭。
强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的说道:“坐下歇会吧,我去做,你们谁还要吃酸汤面?”
其他人都表示不要,只有武娜娜点头:“那我要一大碗,汤多面少醋重辣子多的。”
强子笑了笑:“成天醋重醋重,又没有怀孕吃那么多醋干嘛?”
“你滚一边去……这么多人呢,于洋和张敏还是个孩子呢!”
“嘻嘻嘻……老板娘,我们俩可不是孩子呢,都二十多了,你们接着撒你们的狗粮,我们就当是看乐子。”
于洋笑眯眯的打趣,她的性格外向并且有些乖张,对于开玩笑啥的都不避讳。
“老板结账。”
就在强子去煮面的气候,楼上最后一桌客人在楼梯口喊着让买单,武娜娜就拿着菜单就上楼了。
等强子煮好面的时候,客人已经走完了,其他人也吃完饭开始收拾东西,只有武娜娜坐在桌子前等吃面。
“酸汤面来喽…嗯,人呢?”
强子一看桌上已经没人了就随口说道。
“去收拾桌子和操作间了,今天还挺忙的,时间也不早了,我的意思让大家收拾完赶紧下班。”
武娜娜说着从强子手里接过面碗放下,然后又反身去吧台里取出手提包。
拉开拉链的时候,她笑眯眯的问道:“你猜今天卖了多钱?”
“多少,上千没?”
“一千一百多,真不错,咱们下手是不是有点晚了呢!”
强子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想什么呢,没有练摊的积累,咱们拿什么开店,这玩意到现在花了十几万,咱俩的积蓄都见底了,再说了,没有那两年的练摊,咱们上哪积累人脉呢,没有廖叔一家人的支持,饭店就更别提了…”
“嘿嘿嘿,你说的都对,快吃饭吧,我给四哥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一大早就过来,自己人买菜咱也放心。”
第二天中午,龚长河带着十多人来了,其中一半是他补习班的老师,另一半也是教育局的人,同样他们也是自带了酒水,泸州老窖的某款特曲酒,价格颇为不菲。
看到饭店的装修格局后,龚长河也是颇为赞叹,说是这样的装修很适合所在的区域,生意一定会爆火起来的。
这些人被安排到二楼最大的包间里,一张大桌子可以坐下二十个人。
在他们之后差不多一个小时,房罗川就带着五六个人来了,不过他们却是空着手来的,似乎还有点居高临下的气势。
不过强子没有在意他们的表情,机关部门吗,有点额外的优越感还是情有可原的。
“强子,你那个办补习班的朋友来了没?”
房罗川突然问道。
“来了来了,在楼上呢,要不然我现在就给您引荐一下。”
强子一边递烟一边试探着问。
“吃完再说吧,人家可能正吃饭呢!”
房罗川接过香烟叼在嘴角,他后边的一个年轻人赶紧上前,用火柴给点上火。
强子看了一眼年轻人,心中不禁赞叹,这种放着打火机不用,而用火柴给领导点火的人,绝对是心机深沉之辈,因为用火柴有一种独特的谦卑感,划着火柴的时候,必须用两只手相互配合,要是再弯点腰的话,阿谀奉承的感觉简直能爆表。
“那个小罗,去我车里把那两箱酒拿下来,总不能白吃了再白喝吧!”
似乎是听到办补习班的龚长河来了,房罗川让点烟的年轻人去车里搬酒。
“不用不用,我特意准备了剑南春酒给各位领导品鉴,试营业吗,也不能寒酸了不是。”
强子赶紧阻拦被称作小罗的年轻人,这家伙绝对是八面玲珑之辈,听到这话立刻打蛇随棍上。
“既然庞老板都安排好了,那咱就客随主便吧?”
房罗川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跟着服务员进了包间,这种事他们配合做了太多次了,说是默契都有些不太恰当,得用个极度默契才行。
强子指了指包间,对张敏招手:“跟进去安排一下,我去通知起菜。”
跟昨天几乎差不多时间,那几个最先来的散客又来了,不过比昨天多了三个人,结账的人敲了敲吧台。
“老板娘,我们又来了,今天我们还给你带来了几个老饕,他们是我们厂的美食家呢,让你们的厨子好好表现一下,我可是牛都吹出去了。”
武娜娜将吧台的招待烟递上去:“几位老板抽烟,饭菜质量您大可以放心,我们的厨子是专门从成都请的,有十多年的操作经验了,于洋,带客人楼上就坐。”
于洋走过来做了个请的收手势,带着几个人进了‘草堂烟雾’包间。
今天强子照例每个包间敬了酒,不过每桌就走了个一次性通关,喝了一杯酒就告辞了,把酒桌留给客人自己发挥。
大概是附近的商场聚集,饭店餐馆数量稀少的原因,今天的散客同样络绎不绝,仅仅中午十五个包间就都坐满了。
强子也没有再待在大厅迎客,而是进了操作间帮厨,要不然舒小军一个人起菜根本端不上去,好在都是包间,客人吃饭并不赶时间,上菜倒是忙而不乱。
两点多的时候,龚长河带人下楼,看着还穿着工作服的强子笑道。
“强子啊,好好干,这是实现你自我价值的地方,做饭店和练摊可不一样,不仅要有踏实肯干的劲,还得有八面玲珑的世故心。
当然了,我说的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接受现实而不现实,要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向来现实,自己没有价值,一切社交都是浮云,尽量远离那些无意义的社交,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现在做饭店生意,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什么样的人就要有什么样的接待方式,不可一概而论。
切记和气生财,你这是服务行业,任何事都要忍,遇到任何着急上火想要发脾气的事情,在自己心里数五个数再开口……”
龚长河说这话大概是经常跟强子一起爬山,见过他在山顶打拳锻炼的一幕幕,生怕他上火跟人动手,毕竟开饭店很容易接到那些喝多酒的家伙,有道是酒壮怂人胆,那些被酒精麻醉情绪失控的多了去了。
强子笑了笑,对龚长河他是非常敬重,也愿意听他说教一番,就是开饭店这事,恐怕还他给种下的种子。
“龚叔说的是,强子一定会铭记在心的,现在我可不是孤家寡人了,一大帮子人等着我吃饭呢!”
“按说你性格沉稳,我说这个都是多余的,对了,你跟娜娜的事怎么样了,见过父母了没?”
龚长河突然看向吧台里的武娜娜问道,他俩的事情,龚长河知道个大概。
武娜娜微笑道:“多谢龚叔挂念,见过双方父母了,不过我的情况您知道,强子爸妈不会那么容易接受的。”
龚长河笑道:“农村老人吗,你得给他们时间慢慢接受,这事要慢火煮青蛙,急不得,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们的名片给我这些老哥们发一下,以后他们有场子就会带过来光顾你!”
武娜娜赶忙拿出名片,给每个人递上一张,强子突然凑近龚长河。
“龚叔,还记得我上次跟您说过的事吗?”
“嗯,就是你朋友孩子想课外补习的事吧,我说过了,没问题,你让他直接来补习学校就行了,这是我的名片,你交给他。”
龚长河是个做事极其认真的人,答应的事绝对会做到。
“那个……是这样的,他今天也在这里,想见见您!”
龚长河听完强子的话突然笑了,他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强子的肩膀。
“强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关系看的不通透,记住了,喝了酒之后,就尽量不要答应别人什么事情,因为绝大多数酒桌上的关系,并不会延伸到酒桌以外。
你让他放心,我龚长河做事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绝不会让一个有希望的苗子埋没,让他带着孩子来找我就行了,今天我也喝了不少酒,就不说正事了,一切等他带孩子来见了面再说!”
另外一个跟龚长河差不多年龄的人笑道:“老龚这么多年脾气一点没变,小伙子放心吧,我们在一起半辈子了,他可是从来不打逛语的。”
“老龚说的很有道理,酒桌上的交情,一般不会延伸到酒桌以外,真是一句很富哲理的话。”
“好了小伙子,菜品做的很地道,继续保持,我们以后会常来的。”
一群老学究面红耳赤的走了,强子在门口挥手道别,这些人虽然都喝的不少,却没有一个高声说话的,给人一种很儒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