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瑢笑容淡了些,觉得肯定是白羽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强行让白瑶进去的。
瞥了一眼旁边肚子圆润的顾素晗,他微微蹙眉,心想下次一定要拦住妻主才行。
过了一会儿,三个孩子清理好包裹在温暖的襁褓中抱出来。
顾素晗忙站起来,笑容满面的去看这三个孩子。
“龙凤三胎,羽侧珺真是厉害。”
父凭子贵了啊。
有这三个孩子,何愁后半生没有保障。
顾素晗夸赞着三个长相有几分相似,又白嫩可爱的婴儿,强忍着想要上手抚摸的冲动,眼里光芒闪烁。
他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也会有这么可爱吧。
苏卿瑢也走过来瞧了瞧。
三个孩子,这应该是皇族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有人顺利产下三胎吧,还是龙凤三胎。
他在想,如果他没有怀孕的话,妻主会不会为了羽侧珺的这三个孩子,将他直接扶正?
不,妻主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苏卿瑢心中叹口气,表面却是笑吟吟的,“快把孩子带下去让奶公哺喂吧,瞧着应该是饿了。”
春婶笑着应答,连忙召来早就准备好的几个奶公。
因着是多胎的缘故,所以春婶一早就听白瑶的吩咐,找了好些身家干净的奶公。
可昨夜因为生产的事情,春婶又命人将这些奶公的全家上下都控制了起来,检查完身体和衣物后,才准许他们入府。
孩子被抱了下去,白瑶等白羽睡着后,才从屋中出来。
“妻主!”顾素晗莞尔,语气清脆悦耳,“羽侧珺如何了?”
他并不知道产公的事情,所以问的也很随意。
白瑶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微微一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快回去歇着吧。
如今天寒地冻的,你们俩少往外跑。”
顾素晗努努嘴,挽着她胳膊,轻轻晃了晃,“知道了,妻主。那我先回去了。”
若不是怕妻主觉得他太冷冷漠,他是不会出这趟门的。
不过沾沾喜气也好,这可是皇室的第一对龙凤三胞胎呢。
希望他的孩子也能平安生下来。
白瑶摸摸他的小脸,即使一夜未睡,眼神也尤为明亮,“乖,晚些时候去看你。”
她还得去审问昨晚的那个产公,看看究竟是谁指使他这样做的。
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恐怕是不知道自己的皮有几两重。
通常在有外人的情况下,苏卿瑢都是端着一副太子珺的正宫气势,不会和白瑶撒娇卖嗔。
见到顾素晗这般撒娇,他不禁有些落寞。
白瑶瞧见他低落的模样,又来到他身边,“瑢儿,你也是,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苏卿瑢轻笑,乖顺点头。
妻主心中还是有他的。
顾素晗撇了下嘴角,没有多说,扶着奶公的手,慢悠悠的离开。
得知白瑶一下子便得了三子,白蔚然很是激动,龙凤三胎,吉兆,祥瑞啊。
赏赐流水一般淌进东宫,一半是给三个孩子的,一半是给白羽的。
苏卿瑢整理着赏赐单子,面上头一次出现惆怅之色。
玉如意、长命锁、凤头钗、珍珠鞋,这哪一样不是逾制之物,偏生就这样送给了一个侧珺。
他坐在桌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为了妻主,他愿意忍让,但若白羽仗着孩子凌驾于他之上,他又该如何是好?
苏卿瑢垂眸,失落的轻抚肚皮,细声道,“好孩儿,你一定要争口气,千万是个女君才好啊。”
不然他这毫无根基的东宫太子珺,便会成为一道摆设的。
就像....他爹爹那般....
地牢中,白瑶正在审问重伤的产公。
寒风飘摇,吊着一口气的产公被折磨得丢了半条命。
影二还将这产公的全家老小一并抓了来,当着他的面,慢慢折磨。
白瑶觉得自己真是善良,这种时候还让他全家团聚,简直温暖人心啊。
产公被打掉了一嘴的牙,咿咿呀呀的哀嚎着求饶,眼神惊恐至极。
背后之人不是说会保护好他的家人吗?
怎么会被抓起来了。
一旁的惨叫让产公揪心,可他没有办法护住他们。
其实白瑶早就查到了幕后指使之人,只不过因为生气,想要发泄一番。
如果这个产公得逞,那白羽便会一尸四命,何其残忍。
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伥鬼!
[宿主,警告!渡劫者不可行使过激手段,务必保持心性纯良!]
白瑶身姿散漫的坐在椅子上,玩着手中飞刀,幽深的眼眸不含一丝温度。
“大哥,我是蛇啊,心性纯良?你没搞错吧。”
而且这也不算过激吧。
她没把这产公扒皮抽筋,放血割喉就很不错了。
她还如此好心的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家人被折磨,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善良的好蛇了吧。
[宿主,你现在是人。]
白瑶不以为意,邪魅轻笑,通透的眼眸泛着冷光,“那不更能说明我已经把自己代入人类了吗?人类阴险狡诈、欲念丛生,况且贪嗔痴恨怨狠,我就占一个狠字而已啊。”
[.....]
[宿主,这是提醒,你不遵守规则,渡劫期间必然会受到影响。
系统也不想让你拖慢渡劫速度!]
白瑶啧了一声,将手中飞刀掷出。
牢狱中响起一道惨叫。
飞刀精准刺入产公手掌心,快要流尽鲜血的身体惊颤着,眼神痛苦,无以复加。
“唔...唔...”他说,他说啊。
白瑶摆摆手,无视他想要告知的眼神,起身往外走,“系统,百年时间转瞬而过,你就忍忍吧。”
谁让她就是这德性呢。
在她当初血洗几大贵族世家的时候,她就知道,嗜血无情是刻在她神魂里的传承。
于她有利者,她自会容忍宽待,于她有害者,除之而后快。
身后,产公看着一根草绳套上了他和家人的脖子,终于绝望了。
他忘了,这位太子殿下手段狠戾,绝非善类。
说是毒蛇也不过如此。
阿嚏!
书房中的白瑶揉了下鼻尖,看着手里的皇宫地形图,视线落在其中一座宫殿中。
圆润的指尖敲了敲这个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眼中冷光一闪而逝。
男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宽待他,可以让他安分守己些,谁知,养虎为患。
罢了,让他尝尝被反噬的滋味吧。
半夜,承乾宫着了火,火势冲天,很快就烧了大半的宫殿。
宫殿前的水缸结了冰,宫人们打不了水救火,只能去更远的水井取水。
皇主珺被宫人们护着,衣衫单薄、形容狼狈的冲出来,寒风一吹,又惊吓过度,第二日立马就病了。
这一病不要紧,前来看诊的御医死命往他药里加黄连。
或者说,每日三碗黄连水,根本就没有药。
皇主珺被大火燎伤了手臂,可无人替他包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伤口处开始溃烂、腐坏、流脓生蛆....
若非是在冬日,天气严寒,他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啊!杀了我,杀了我!”冷飕飕的偏殿里,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皇主珺疼痛难耐的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精美的衣裙下,是他日渐消瘦的身躯。
脓疮破溃,黄色臭水弥漫,气息难闻的偏殿中,宫人们面色冷漠,即使看到他痛的尖叫嘶吼,也无人愿意上前安抚他。
疼痛稍轻时,他又望着房梁口口声声喊着想活。
皇主珺睁大眼睛,双颊凹陷,头发枯黄凌乱,浑身散发着恶臭,“救救我,求你了....”
他抬眸,看向站在宫殿大门口的那道身影。
“祁月啊,救救父后吧....
啊!好疼啊,好疼!
我不想死啊,救命啊。”
“你们这群恶奴,本宫可是皇主珺,岂有此理....”
“祁月,是你吗?祁月?
你快救救父后吧,父后实在疼的受不了了。”
“啊啊啊!”
皇主珺手中一个用力,扯下自己一把干燥的头发,眼中遍布红血丝,不停哀嚎着。
手臂上的伤口因为他的挣扎,又开始渗出淡黄色的脓液,被他自己简单处理过的手臂疼的他寝食难安。
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宫人早就习以为常。
“救救我,本宫是皇主珺啊。”
“皇上,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
“咳咳咳....”剧烈呐喊下,地上翻滚的男子猛地咯出一口血,又吓得他心神俱裂。
不要,他还不想死啊。
他可是翰云国最尊贵的男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挣扎着向门口爬去,奇怪的是,这一次,宫人们没有阻拦他。
门口的那道身影也动了。
爬到一半,皇主珺忽然愣住。
他浑身僵硬的趴在地上,形容枯槁,好不凄惨。
白瑶抱着自己的大胖女儿,一袭锦衣华服,气质清雅出众的走过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轻挑黛眉,“皇主珺,很痛吗?”
皇主珺瞳孔一缩,他期待着白祁月,憎恶着白瑶。
当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他险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怎么是你?你也配看本宫的笑话?滚出去!”咬着后槽牙,皇主珺翻身坐起来,强忍剧痛,眼神愤恨。
他起初还以为是祁月。
没想到,竟是这个逆子。
白瑶哄着怀里对她微笑的女儿,伸手轻触她肉乎乎的脸颊,眼神十分柔软,又斜了皇主珺一眼,“孤就是来看你的笑话又如何?”
“滚,你给本宫滚出去。”皇主珺咬牙切齿,挥舞着长袖,气的脸色铁青。
他岂能不知,自己变成变成现在这样,其中不乏有她的手笔。
果然是个逆子,孽畜,竟敢这样对自己的亲生父后。
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就该把她丢进水里淹死。
白瑶欣赏着他疯癫的模样,眉眼含笑,有种嚣张的意味,“这宫殿冷清,皇主珺一人的独角戏慢慢唱吧。
孤今日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孤的女儿有多可爱。
她今日满月了,托您的福,生的那叫一个玉雪可爱。”
“可惜你的好大女,跟孤同时出生,至今都没有一女半儿,孤真是替她感到心酸呢。”
“....”皇主珺瞪大眼眸,心中怒火中烧。
“孽障,孽障!”
她有什么脸嘲讽自己的姐姐,差一点,差一点她的孩子就荡然无存了。
“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太子,就可以高枕无忧。
早晚有一日,你会下地狱的。”
他大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咯出来,足以见得被气的不轻。
“哈哈哈~”白瑶得意大笑,头上的紫金凤冠耀眼夺目,全然不见生气之态,“皇主珺,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不过说到地狱,您得快些下去才行,不然赶不上跟您的好女儿团聚了啊。”
“你....你说什么?”嘴角带血,几欲昏厥的皇主珺扬起眉毛,有些惊恐的盯着白瑶。
“你把祁月怎么了?”
他眼中浮现一抹脆弱之色,试图站起来跟白瑶对峙。
白瑶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送她去见阎王了啊。”
她怎么会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呢。
当影卫得知其中一个产公是白祁月的主夫指使他来的时,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不可能!”皇主珺跌坐在地,背脊发凉,眼神空洞惊骇。
“你敢!你敢害我的祁月,你疯了,你疯了。”
“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啊,你这个疯子!”
皇主珺脑中一片浆糊,隐隐有些撑不住,勉强抬眸看向白瑶,却见她一脸认真。
不,他的祁月!
她不会有事的啊。
白瑶付之一笑,一边逗弄女儿,一边轻声细语的给他讲述着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另外,孤把她的主夫也一并送走了。
皇主珺,您恐怕不知,他肚子里还有你的亲孙女呢。
他一直求我放过他,可惜,孤最喜欢成人之美。
就只好将他一起杀了,也好叫他们一家子在地府里团圆。
如今,就差你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啊!!”皇主珺凄厉大叫,两行血泪从他眼角流出,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的女儿和孙女啊。
白瑶这个刽子手,恶魔,她是个魔鬼。
“噗~”
鲜血喷洒,皇主珺望着白瑶冷静的面色,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
消瘦的身躯倒在地上,望着白瑶越来越远的衣角,皇主珺身体抽搐了两下,眼前画面逐渐模糊。
他才不会下地狱呢。
他是皇主珺,皇上之夫,后宫之主,太子生父,荣宠半生,怎么会下地狱呢。
骗子,这个骗子。
恍惚间,他的意识好像回到了二十一年前,他生产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