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眨了眨眼,重新看见光亮。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记不清梦里都有些什么。
苏沁掀开被子坐起来,落日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衬得屋子里温馨又明亮。
“宝宝起来了,小懒虫,睡了一整天。”江淮山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
“我……我睡了很久吗?”苏沁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又为什么这样亲昵的叫他。
男人穿着居家服,身材修长却满头白发,眼睛是深邃的蓝色,五官却是亚洲人的模样。
“你……”
苏沁想问问他是谁,但眼前的男人显然和自己关系很亲密,苏沁担心问出口会让他伤心难过。
“先喝口水吧。”男人坐在床边把水递给苏沁,轻柔地抚摸他的发丝。
苏沁只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期间还转着圆圆的小鹿眼打量面前的男人。
凑近了苏沁才发现男人有一只眼睛是颜色更深一些的墨蓝色。
“宝宝是不是又忘了?”男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凄苦,“唉……”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对、对不起啊……”苏沁紧张地握紧水杯和他道歉。
江淮山的表情由阴转晴:“没关系,宝宝是生病了才会忘记的,我不会跟你生气。”
江淮山抬手环抱住苏沁,苏沁放下水杯笨拙地回抱住他。
只是他的身体好像很不熟悉这样的姿势,苏沁觉得不太习惯。
“我是江淮山,你是苏沁。我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有想起来一点吗?”
“江淮山?”苏沁犹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像是有些熟悉。
苏沁尝试仔细回想,脑袋里响起丝丝电流声,像破损的老旧电视,发出的信号不良的声音。
苏沁拍了拍脑袋,电流声消失了。
“不用急着想,想不起来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江淮山温柔地摸了摸苏沁的脸,“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想……”
江淮山告诉他,他们是大学在一起的,苏沁因为这个病大学没有念完就休学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江淮山在照顾着他。
他们非常相爱,因为都是孤儿所以从小相依为命,直到大学江淮山向他表白两人才水到渠成地在一起成为情侣。
江淮山说,他们是情侣更是家人。他们已经计划好再过几年攒够钱就要去国外结婚,这个计划还是苏沁提出来的。
“等我好一些,我也出去工作吧,这样你太辛苦了。”听完江淮山的话苏沁有些不好意思,他总觉得不该让江淮山养着。
“没关系,我愿意养着宝宝。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不是吗?”
苏沁还没记起两人的往事,现在的他感受不到江淮山嘴里说得那种浓烈爱意,江淮山却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苏沁只能点了点头。
江淮山养着他这么久,他还得了老是失忆的毛病,对方也不嫌弃,如果说不爱他也太过分了。
江淮山不离不弃地守着自己这样的爱人,得有多辛苦啊,自己却连对他的爱都忘记了。
想到这里苏沁内心充满对江淮山的歉疚,江淮山提出晚上要睡在一起苏沁也没有拒绝。
晚上江淮山睡在苏沁旁边,苏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苏沁觉得一部分是因为他白天睡太多了,另一部分是因为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江淮山目前对他来说和陌生人没有太大差别。
江淮山察觉到苏沁的不适,贴心的在床边打了个地铺,没有再和苏沁睡在一起。
这更加深了苏沁的愧疚感,江淮山是开出租车的,每天都很耗体力。
现在只是因为自己不习惯,晚上还不能让他好好休息。
苏沁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在这时,怪异的电流声又在脑海里响起。
苏沁用被子捂住脑袋,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病才会有这些幻听。
“宝宝睡不着吗?”
“因为白天睡太久了。”苏沁掀开被子回应他。
“要不要带你出去兜风?”
“可是你明天还要工作啊。”
“少工作一天也没关系,我养得起宝宝。”
“那……就去兜一圈?”
江淮山帮苏沁挑好衣服,凌晨的街道还有一丝凉意,他给苏沁选了一件和自己同款的外套。
江淮山的车和苏沁常见的出租车有些不一样,看起来很新但款式是旧款的,苏沁上初中开始全国的出租车都开始更新换代了,苏沁没有坐过这种车。
江淮山开着车带着苏沁在夜色中穿行,通过周围的住宅苏沁判断他们住在一个小城镇里。
因为凌晨街道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而且城市建设也像早年间的模样。
苏沁打开车窗感受窗外的风,江淮山减缓车速,风也变小了。
苏沁扶着车窗往外看。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普通的城市景色都让苏沁感觉到久违的幸福。
“喜欢吗?”江淮山笑着问。
苏沁脸上还带着笑容,回头冲着江淮山点点头,那笑容仿佛是对着江淮山展开的。
“宝宝……”
江淮山后面的话苏沁都没有听见。
因为他脑海中的电流声越来越大,十分嘈杂。
苏沁看着江淮山开合的唇,却听不清他的声音。
【小……菜……醒……快!】
电流中似乎有几句说话声,苏沁听不全,也不明白说得是什么。
苏沁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空洞。
车子一个急刹,在惯性的作用下,苏沁在副驾驶晃了一下又清醒过来。
苏沁甩甩头看向驾驶座的江淮山:“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江淮山的表情很冷,听见苏沁和他说话后又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没什么,问你会不会冷。”
苏沁看向车前,车前的道路断裂,前方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苏沁揉了揉眼睛,眼前又重新出现空荡整齐的街道。
又拍了拍脑袋,苏沁觉得自己的病可能越来越严重了。
“我不冷,我们回去吧。”苏沁关上车窗,兴致不太高。
江淮山重新启动车子,往回开。
握着方向盘的手捏得很紧,江淮山咬着牙,眼底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