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的话不轻不重的,并没有严厉的苛责,可是就是这样,
顾云策才觉得自己的脸臊的无以复加,他额头磕在地面上,没有抬起来,声音无比低沉,
“儿子羞愧,是我辜负了棠儿一片真心,我自知自己犯下了大错,
不敢求的原谅,可是想用自己一生去赎罪,母亲,求您成全,您对棠儿好,她是知道的。”
“您要是上门,她定然会见您的,她和离之后定然难嫁,我不想因为自己害了她一生,母亲,求您成全。”
余氏听着他的话,脸上倏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越发的轻飘飘的,好像是带着什么回忆一样。
“赎罪?”
她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苦涩又无味,声音淡的几乎不可闻,
“你觉得棠儿稀罕你的赎罪?既然错误已经筑成,
那赎罪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假的话了,想来棠儿果决,定然不希望再见到你,更别提需要你的赎罪了。”
余氏的话,让顾云策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重重的扇了一个耳光,可是疼的却是他的五脏六腑。
疼的他几乎痉挛,可是余氏的下一句话,让他完全僵在了原地。
“当年的我,要是有她一半的魄力,如今也不知道你的嫡母是谁呢。”
顾云策浑身僵硬,只觉得方才让他几乎痉挛的疼痛消失了,
整个人如同飘在了天上,可是实际上,他的身体跪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五指蜷缩到发白,连呼吸都没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跪在里面的顾云策,还是听到消息过来想要为儿子求情的顾豫泽,脑子里都突然浮现了这个想法。
顾豫泽只觉得自己的双腿突然就软了,扶着墙壁站在那里,一颗心无比慌乱,
好像是什么东西要离他而去了,可是明明,她就在那里,就在他的家里。
这是他的娘子。是他亲密的人,怎么就这样了?
她那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也想要和离吗?
不,不可能的。
顾豫泽不信,他不信余氏会想着离开他。
他恍恍惚惚的进去了,一直坐在屋里,看着余氏,从顾云策出去坐到了用饭的时候,
又从用饭的时候坐到了夕阳西下,最后到了点灯的时候,他终于有了一些动静,他看着余氏去洗漱,也跟着走了进去。
已经准备好了浴桶的净室里,余氏在钱妈妈跟两个丫头的伺候之下,
正要脱衣服洗漱,见到顾豫泽进来,她骤然冷了脸,
“出去。”
顾豫泽看着她如此抗拒自己的亲近,心里又酸又疼,声音也是直邦邦的,
“我们是夫妻。”
余氏冷着一张脸看着他,顾豫泽长得并不丑,因为是武将,
也比一般的文臣保养的更好,所以看不出来多少的老气,明明也有四五十岁了,如今看着也就三十开外的样子。
然而再如何的面孔在余氏看来都是如此的肮脏,她如同脏了眼睛一样移开了视线,说出来的话更是冷漠无情,
“需要给你送个丫头吗?”
顾豫泽位列三品,有的是想要爬床的丫头,有的是送人讨好他的人,不然也不能有了田氏。
如今的余氏不会再因为这个男人而伤心半分,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
顾豫泽刹那间怔在了那里,不敢相信余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可置信的问,
“子佩,你说什么?”
余氏懒得纠正他的叫法,不过一个名字而已。
她冷冷的看着顾豫泽,丝毫不介意挑战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听不明白吗?要是你有什么需求,我就给你送个丫头,要是你实在喜欢这里,我给你们腾个位置也可以。”
她的话每个字都是那么的冷漠无情,如同一柄柄利刃,狠狠的插进了顾豫泽的心窝里。
顾豫泽的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怎么也不信余氏能够对他说出如此冷漠无情的话来。
可是余氏并不因为他的眼神而有丝毫的心软,声音越发的冷了,
“要是你都不喜欢,那就去找你的妾室,我要洗漱休息了,老爷请便吧。”
余氏如今不必再忍了,顾云策已经长大,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了,而且和他爹一样的德行,她不必再为之筹谋什么。
她自己也有嫁妆,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吃的喝的,她有儿子,顾家不得无故休了她。
只要她不期待眼前这个男人那不切实际的爱,她就不会有半分的弱点。
顾豫泽感觉自己的喉咙口被千斤巨石堵住了,他看着余氏清冷的面容,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错,
想到今天她的那一句“当年的我,要是有她一半的魄力,如今也不知道你的嫡母是谁呢。”
他的心都好像被搅碎了,被践踏的没有一点儿好肉。
顾豫泽疼的几乎窒息,再也待不住了,转身脚步踉跄的飞快离开了这里。
看着顾豫泽消失的背影,余氏依旧面无表情,冷声吩咐,
“关门。”
余氏的院门在身后“碰”?的一声关上了,顾豫泽刚刚走出来的身影晃了一下,站在墙角半响没有动静。
屋内,余氏在丫头的服侍之下?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进了浴桶缓缓的滑坐了下去,
“都出去吧,春燕你留下。”
钱妈妈挥退了丫头,再次把房门给关上了,这才到净室里来伺候余氏沐浴。
余氏双手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间透出来的,是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