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奴婢觉得这也不算是一桩坏事吧。”
烟霞听完分析说道。
“您与世子成亲都快一年,至今都未圆房,西院那两位如今都有了身孕。若是您能与世子圆房早日怀上嫡子,那您在侯府的地位也更加稳固。”
圆房?
等等!
叶溪一下抓住重点。
震惊的望着烟霞。
“你……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圆房?我跟魏澜舟没……没那……那……“
面对烟霞尚还稚嫩的脸,叶溪实在说不出那几个字。
这个消息就像一记重锤,敲得她脑子嗡嗡响。
难怪,每次想从叶寒溪的记忆里搜寻一些关于魏澜舟的记忆,都少得可怜,对这个人也无半分好感。
正常情况下,两人既然是夫妻,有了亲密关系,想到这个名字,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可每次想到魏澜舟,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原来竟是这样。
一直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全身轻松。
叶溪感觉束缚在身上的枷锁突然松了不少。
烟霞见小姐又是震惊,又是痴笑,还以为是在难过至今未与世子圆房的事。
心里不禁难过,柔声劝慰:”小姐莫难过,您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西院那两位生多少孩子,都撼动不了您的地位。”
“那与我何干。”
叶溪畅快呼吸,呲牙咧嘴的笑道。
“既然我跟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就好好保持,这样的男人,我可不屑要。”
烟霞赶紧道:“哎哟小姐,您又在胡说什么呢,孩子是依仗,若是一直不圆房,您以后在府里可怎么过。”
叶溪没回答,而是心里已有了计较。
夏季的天亮得格外早,等叶溪出院门时天已大亮,院里的丫鬟与下人,该灭灯的灭灯,该洒扫的洒扫,各司其职干自己的事。
松鹤院在国公府的南面,而秋霜院与月揽阁则在东院,要到松鹤院必须经过月揽阁。
这是她回府后第一次出秋霜阁,刚回府时,对未来前途未卜,再加之对府的情况不了解,自然没心情欣赏景色。
如今,知晓叶寒溪与魏澜舟不过是名义夫妻,自然心情大好,连走路的步伐也轻快许多。
亭台,楼阁,假山,小桥流水,路边种着各种各样颜色各异的花朵,围绕着大小喜人的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路边还种着几株梅花树,如今正是夏天长着茂盛的枝叶,在晨风中慢慢摇曳,似乎也刚从睡梦中苏醒。
安静跟在后面的烟霞,见小姐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又好起来,也忍不住微笑,步伐轻快。
“夫人看起来气色不错,想必身体也已大好。”
晨曦微光中,路的尽头,摇摇走来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着一身月牙白衣,外罩白纱外衫,腰间束着玉带,左右各挂着一只精致的玉坠子,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叶溪瞬间收起笑容,盯着慢慢走到跟前的男子。
既然叫她夫人,想必就是魏国公侯府世子,叶寒溪的夫君,魏澜舟。
魏澜舟五官虽长得不出众,却生了一双桃花眼,瞳孔是淡淡的琥珀色,在晨光下特别好看。
个子也很高,至少比叶寒溪高出一个头,手长脚长,自然穿衣服也不会差。
难道这个朝代的男子个子都很高?
她记得韩潇也不矮,甚至比魏澜舟还要高。
“世子爷早,毕竟休养了一个月,再难好的病也应该差不多了。”叶溪语气平淡的回答。
被冷淡对待,魏澜舟收起微勾的唇角,默默走到叶寒溪身侧。
“夫人可是要拜见母亲?”
“嗯。”
“那便一起吧,我昨夜才从书院赶回来,理应早些去拜见母亲。”
“哦,随你。”
叶溪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魏澜舟。
如果她猜的没错,魏家对叶家的这门亲更多的是利用。
去年叶家没有帮助到魏澜舟,转头就将叶寒溪送到梨县,一待就是大半年,如今马上又要秋闱,又将人接回来,反复利用,可恨又凉薄!
况且,就算整个魏国公府陈氏一手遮天,但魏澜舟作为叶寒溪的夫君,不仅没有相护,反而听之任之。
不过半年时间,府里先后抬了两位侍妾,并且先后都有身孕。
还好现在住在叶寒溪身体里的是她叶溪,若真是叶寒溪,以古代女子的思想,不得气死!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松鹤院,院门口立着一位花白头发神色严肃的老嬷嬷。
叶溪因为害怕魏澜舟再次搭话,所以走得更快些,也自然就在魏澜舟的前头。
刚抬脚准备踏进院子,就听到一记尖细刺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少夫人出去几个月,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了,在侯府一切都要以世子为先。\"
叶溪抬起的脚硬生生凝滞在空中,胸口瞬间燃起一股火,强忍着才没放下。
莫生气,莫生气。
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海阔天空!
烟霞见她没动,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她的袖子。
叶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脚放下。
跟在后头的魏澜舟这才慢慢走上前,瞥一眼脸色僵冷的叶寒溪,温言道:“杜嬷嬷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规矩。”
花白头发的老嬷嬷立即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仿佛没听见方才的话。
“世子怎么着急回来了?老夫人一切都好,不用惦记。”
魏澜舟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状态,无奈叹息。
“书院休假。”
杜嬷嬷又道:“老夫人听闻您昨晚就赶回来,特意命老奴准备了不少世子爱吃的点心,还是热的,您赶紧进去。”
“嗯。”魏澜舟应完回头对着叶溪道:“你也一起。”
就这么一来一回叶溪算是看明白,敢情这松鹤院里的人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只当魏澜舟是主子,其余人直接忽视啊。
叶溪皮笑肉不笑回答:“不敢,世子请先。”
魏澜舟仿佛被什么东西刺到,目光一沉,撩起袍子就踏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杜嬷嬷很是满意她的态度,神气昂着头也跟在后头走了。
待人走远,烟霞才扶着她踏院门。
松鹤院的布置比之秋霜院要好上许多,刚踏进门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馨香,她这才发现石道两旁摆满了景观植物,还有一些夏季才开的花,茉莉,三色堇,还有清香怡人的栀子花。院子左右两边还种着遮阴的大树,一到夏季枝繁叶茂,就能遮挡住暑气。
不愧是侯府当家人,会享受。
叶溪堆着一张得体的笑脸慢慢走进大厅。
陈氏早已坐在厅内,身穿绛色纹锦团交颈华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满头青丝间插着一对福寿纹金簪,耳间坠着一对同款式的耳坠,左手戴着通体翠绿的玉镯,富贵逼人。
正神色严肃的盯着缓缓走进来的叶溪,眉头紧皱。
面对陈氏明显不悦的眼神,叶溪也不慌,依旧记忆里的行礼方式,认真行礼,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刚行完礼,杜嬷嬷就端上茶水递到叶溪面前。
手指还未碰到茶杯便感觉到一阵炙热的温度,叶溪心头一跳,下意识瞅着杜嬷嬷。
“少夫人,赶紧敬茶吧。”
杜嬷嬷微笑催促。
敬茶?!
这水不知有多烫,若是她端上手,陈氏趁机训话,那不得将她烫死。
真是居心叵测。
幸亏以前看过不少宫斗剧,这点小伎俩还拦不倒她。
她微微一笑,看向魏澜舟。
“世子在外读书久未归,难得拜见母亲,这第一杯茶自然得由世子来敬。”
刚坐下的魏澜舟一怔,愣愣的盯着叶寒溪难得的笑脸,心不禁一软。
又匆忙起身走到叶寒溪身边,伸手就去端茶。
杜嬷嬷一慌,下意识避开魏澜舟的手。
魏澜舟这才意识到什么,面色一沉,厉声问道:“杜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母亲喜饮什么温度的茶水,嬷嬷难道不知?”
杜嬷嬷余光先是瞥了一眼坐在正前方的老夫人,才噗通跪在地上请罪。
“是老奴失职,恐是起得太早脑子不清醒,请世子责罚。”
“您年纪大,若是身体顶不住,可让年轻的丫头来服侍,方才那茶水烫得吓人,若是少夫人端了烫着,可怎么好。”
魏澜舟是真生气,从方才进院子开始,杜嬷嬷就在有意为难叶寒溪。
现在又拿这么烫的茶水来为难,实在得寸进尺。
“是,是老奴的错。”
杜嬷嬷嘴里虽认错,但语气一点也不紧张。
叶溪瞅一眼坐在正前方的陈氏,心里门清。
杜嬷嬷是松鹤院的人,更是陈氏身边的老人,这事若不是陈氏授意,谁敢乱来。
“好了,杜嬷嬷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嬷嬷,不过是件小事,何必这么生气。”
陈氏终于开口,示意旁边的小丫鬟将杜嬷嬷扶起来。
“一杯茶而已,再下去换一杯就成,不必生气。”
说完,精明锐利的目光落在叶溪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会,温声道:“这休养了一个多月,怎么感觉比以前更加虚弱了?”
叶溪这才想起今日特意让纤云画的气色不好的妆,立即抽出帕子掩嘴轻咳。
虚弱道:“多谢老夫人关心,媳妇这身体自幼就不好,再加上舟车劳顿,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彻底养好。”